“你去人家餐厅吃饭还打听人家配方和货源？看人家老板不把你踢出去。”
丈夫说：“好奇而已。”
“我们又不做餐饮生意，好奇做什么？”李女士可能因为工作的缘故，很讨厌恶意竞争、竞价这些，所以一般不是工作需要的合理了解，她不会多问：“我听说老板这里会将人拉进黑名单，有一家人想来吃都被拒绝了几次。”
李女士说的是一个姓马的拄拐杖老大爷，因为他儿媳妇说小鱼，之后叶久久就谢绝接待对方了，后来那个老大爷来了两次，但都没同意进来。
李女士的丈夫还指望着这里的海鲜治好他的色素性紫癜，当即闭上了嘴。
两个孩子看着爸爸老老实实的不说话了，捂着嘴嘿嘿的笑了起来，“爸爸怕妈妈。”
丈夫强行挽尊：“爸爸不是怕妈妈，是尊重妈妈。”
李女士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懒得戳穿你。
角落里吃葡萄的小鱼竖起了耳朵，将这个叔叔的话记了下来，以后兴许用得上。
叶久久这边将做好菜给客人送了出去，刚端上桌昨天来过的那一对外地老夫妇又来了，他们姓王，今天还带来了一个年级差不多的老人，大概是他们的老朋友。
这个老朋友戴着眼镜，看着十分儒雅，但走路一瘸一拐，应该是膝盖受了伤或是有其他的问题。
叶久久没有多嘴询问，只是和前两天一样送上菜单。
“今天竟然有多春鱼和米鱼。”老大爷笑着和老朋友说道：“以前咱们没少吃这些小鱼儿。”
老朋友推了推眼镜，笑着说了一声对：“没想到这里竟然有。”
“老板这里什么鱼都有。”因为要请客，老夫妇多点了两个菜，“糖醋海藻、蛤蜊蒸蛋、鱼骨豆腐汤、酥炸多春鱼、清蒸米鱼，再要一份生滚蟹粥。”
等叶久久回厨房后，老大爷说道：“你应该没来过这里吧？这里的海鲜特新鲜，像海里刚捞出似的，鲜嫩细腻，不像我们在超市里买的冻鱼那么腥。”
“没来过。”老朋友这两年腿脚不便，顶多在周边公园走走，很少走到城市另一边来吃饭。
老王：“老章，待会儿你一定要试一试，味道特别好。”
老章还是第一次被外地老朋友推荐美食，他笑着喝了一口茶：“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老李推荐我的。”老王笑着说道：“他说这里的味道好，和以前咱们在海城吃的差不多。”
老章点了点头，“那我一定要好好尝尝。”
等陵余将做好的糖醋海藻、蛤蜊蒸蛋、酥炸多春鱼送上来，几人就齐齐的朝酥炸多春鱼伸出了筷子。
多春鱼被炸的金黄酥脆，一口咬下去酥脆焦香，连里面的骨头都是脆的，他们这些牙口不好的老人也能轻松咬碎。
老章蘸了下上面的椒盐，又咬了一口，鱼肉虽然比炸的酥香焦脆，但还是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鲜味，就像站在海边吃似的。
他又继续往下嚼，吃到鱼腹处时，他刚好咬到了里面的一整包鱼籽，饱满的鱼籽在嘴里爆裂开，馥郁酥香，清甜鲜美。
“还是第一次在一条酥鱼干里同时吃到了酥脆和鲜甜，真是奇怪的感受。”老章将剩下半截一起塞进嘴里，时不时的点点头，满是褶皱的脸颊上写满了满意。
“忽然想起一首诗。”老章念了出来，“京都多春雨，回首多春光。公子多春情，绿草多春芳。八载多春伤，橙子多春鱼。”①
老王听完后迟疑着说道：“听着倒是悲凉又无奈，不太契合这好吃的多春鱼。”
“确实不太契合。”这诗是老章在一本佚名诗集上看到的，也没个具体出处，“不过多春多春，最肥美的时候应该是在春日，夏日里能吃到这么肥的还是挺少见。”
“倒是不太清楚。”老王在海鲜上没有太多建树，反正只是早几年吃得多，后来怕痛风就吃得少了，“只顾着品尝老板的手艺了。”
“食材确实鲜。”老章点了点头，“很少能吃到这么鲜的海鲜。”
老王小声说：“你一定要来吃几次，说不定你腿疼的老毛病能减轻很多。”
老朋友愣了下，老朋友什么时候改行当忽悠大师了？
“我来吃了两次，肠胃舒服了很多，头晕的毛病也好了一些，所以才推荐你来试试的。” 老王解释道。
老章是不太信的：“......还有这个功效？”
老王说道：“我是觉得身体会舒服一些，你也试试看，有作用就常来。”
老章看老朋友不像是撒谎：“这不科学。”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又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解释通的。”老王知道很多事情，都没有解释清楚的。
老章但笑不语。
“老章别搭理他，本来也没什么的，被他夸大得说不清了。”老王的妻子招呼老章多吃一点，“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鱼真的很不错，老章你多吃一点。”
老章颔首：“好。”
叶久久将他们桌的菜都端了出去，刚准备休息一下，又有其他客人陆陆续续进来，“老板，我们想吃纸包鱼。”
叶久久诧异的看着对方：“你们怎么知道有？”
“老板你肯定又没看群聊，是他们说的。”浩浩妈妈牵着浩浩走了进来，“还有吧？我这一下午都惦记鲜辣的纸包鱼。”
叶久久笑着说有。
“老板，我们也要。”跟着进来的其他客人也是追着纸包鱼来的，他们自从来叶久久这里吃过海鲜后，其他鱼就再也没办法入他们的眼，很多喜欢吃纸包鱼、烤鱼的客人已经心心念念很久了。
点纸包鱼的客人着实有点多，以至于叶久久必须一次性烤三只，而且还得不停火的烤第二批，以至于烤虾仁豆腐都没办法再做了。
叶久久只能去刘奶奶家空气炸锅，专门做烤虾仁豆腐，做完后发现做出来的颜色比烤箱更好看，唯一的缺点就是花费的时间会久一点。
好在都是熟客，而且提前上了其他菜，大家也不会催促，一边聊天一边吃着慢慢等。
“这个纸包鱼真的绝了。”浩浩爸爸一边吸气一边吃着里面的仔姜丝，“好嫩好鲜好辣，辣得我嘴巴都要肿了！”
浩浩妈妈：“肿了就停下来。”
“那不行，太下饭了。”浩浩又添了半碗米饭，“太好吃了，比咱们之前在小区门口吃那一家好吃。”
浩浩妈妈：“那家其实也好吃的，只是吃过好的再也吃不下粗糠了。”
“......”话糙理不糙，浩浩爸爸咳嗽了几声，“老板这里应该不卖其他飞禽走兽吧？”
做完最后一个菜出来的叶久久刚好听到这话，笑着说道：“不用担心。”
冰箱应该不会给她送猪牛羊鸡鸭鹅来的。
浩浩爸爸松了口气：“还好不会，不然咱们就完了。”
浩浩妈妈：“完什么完？你就不知道再想办法多赚点钱支持我们每天来吃吗？”
浩浩爸爸只是一个工厂里奔波在一线的主管工程师而已，“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叶久久看这一家子因为海鲜要起家庭纷争了，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走到门口，刚一开门就看到两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朝里走来。
“老板，还记得我们吗？”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男人凑到叶久久跟前热情打招呼。
叶久久并不记得，“？？？”
“我们是朱临的朋友。”旁边一个娃娃脸的人看叶久久一脸茫然，所以专门解释了一声：“前几天和他们一起过来吃过晚饭。”
叶久久并不知道客人们的姓名，唯一知道的只有朱朱、高远几个人，姓朱的话应该是朱朱的亲人？
不过好像上次朱朱的哥哥嫂子过来她在后厨忙，并没有招待他们，所以没什么印象，“你们是要吃饭吗？”
“对，开车回市区恰好经过这里，所以专门来吃饭。”桃花眼男人笑眯眯的看着叶久久，“听说你们只做十桌，这个点还营业吧？”
“只要有就卖的，没有真的固定下来。”叶久久看了下菜单，“还可以点菜，但有一些没有了。”
桃花眼男人走到仅剩的一张空位坐下，“都有什么？”
叶久久说：“目前还有生滚蟹粥、富贵银丝烩鱼丸、腌笋鲜辣纸包鱼、避风塘炒蟹。”
桃花眼男人：“就要这些。”
娃娃脸男人没想到他们竟然轮到到点剩菜的份上，但看朋友兴致勃勃，只能挨着坐下。
“稍等，马上就好。”叶久久将最后避风塘炒蟹和生滚蟹粥卖出后，就直接挂出了售完的牌子，然后回厨房去做菜。
桃花眼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叶久久纤细的背影，“很漂亮对吧？”
“还行。”娃娃脸男人端起茶杯仔细看了看，确认洗干净后喝了一口。
桃花眼男人靠在椅背上，带着百万手表的手随意搭在旁边的椅背上，花花公子姿态十足。
换到任何一个场所，他就往这儿一靠，所有人都会围了过来，但他耍帅耍错了地方，这里的食客们只关心叶久久做的海鲜和海鲜带给他们的体验，完全不关心旁边炫手臂的人。
叶久久也不关心，把菜做好就让陵余送出去，她收拾厨房后再将剩余的三条梭鱼处理干净，一条拿来做酸鱼菜，另外两条给陵余和小鱼加餐。
两人直接在后面生吞，叶久久则去前面照看一下，此时客人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只剩下晚来的桃花眼男人和娃娃脸男人。
“老板，麻烦加一壶西瓜汁。”娃娃脸男人礼貌的喊了一声。
“好。”叶久久将将最后一壶冰镇西瓜汁端了出来，走到两人跟前发现两人被辣得满头是汗，嘴巴都辣红了，“是太辣了吗？”
娃娃脸男人猛灌了半杯冰凉的西瓜汁，时不时发出嘶的声音，“太多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