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他活该,谁让他四年前那么混蛋呢?
所以面对着女儿的误解,他只能选择沉默。
病房里的气氛忽然陷入了死寂,空气像是凝固了。
陶桃也没再说话,闷声不响地摆饭盒。
摆好之后,她从包里拿出来了儿童餐具和围嘴——只要带着女儿外出吃饭,这两样东西她必定会随身携带——将东西放到桌子上之后,她牵起了女儿的手,柔声说道:“我们先去洗手。”
说完,她就带着女儿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
卫生间在病房门口。
医院病房的门上面都带有一块透明玻璃板,陶桃领着女儿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门外刚好有人趴在玻璃板上朝门内看。
陶桃下意识地朝外看了一眼,结果竟然正对上了苏晏他妈的视线。
下一秒,病房的门猛然被推开了,苏晏他妈怒不可遏地冲进了病房,抬起手就朝着陶桃脸上的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之后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陶桃毫无防备,发出了一声惊恐尖叫。
小奶糕直接被吓哭了。
苏晏他妈一边打陶桃还一边破口大骂:“小婊//子可算让我找到你了!我让你勾搭我儿子,今天我非得打死你不可!小时候你就是个贱……”
骂声戛然而止,因为她的手腕被抓住了。
抓她的人是程季恒。
听到陶桃叫声的那一刻他就冲下了床,看到自己女人被打,他瞬间变得怒不可遏,面色阴沉无比,直接抓住了苏晏他妈的手腕,力气大的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手腕上传来了剧痛,苏晏他妈不得不松手,下一秒她就被程季恒拖进了卫生间。
“砰”的一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了,还上了锁,紧接着里面就传来了苏晏他妈的阵阵惨叫声。
男人的底线应该是不打老人和妇孺,但并不意味着能够纵容这类人欺负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如果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好,还当什么男人?
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才是最终的底线。
程季恒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的女人和孩子,谁敢动她们两个,他必定要加倍奉还回去,即便对方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婆。
如果不是担心会吓到女儿,他根本不会多此一举把这个疯女人拖进卫生间,原地就开始揍她了。
陶桃被吓坏了,生怕程季恒失手苏晏他妈打死,也顾不得去哄哇哇大哭的女儿,惊慌失措地去拍卫生间的门,同时撕心裂肺地大喊:“程季恒你出来!快点出来!你别动她!她年纪大了!你女儿才三岁,她不能没有爸爸!”
苏晏他妈的惨叫声并未停止,后来甚至开始扯着嗓子大喊“杀人了”。
许久后,卫生间的门才被打开。
程季恒从里面走了出来,陶桃先看了苏晏他妈一眼。
这个女人正躺在卫生间的地面上不停地“哎呦”着,看样子离死还远。
陶桃不由舒了口气,随后满面怒火地瞪着程季恒,气急败坏吼道:“你疯了吗?你跟她计较什么?你把她打死了怎么办?”
程季恒的脸色有点白,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安抚道:“没事,我下手有分寸。”
要是没分寸的话,这个疯婆子早就被他打死了,根本没机会大喊大叫。
他时刻谨记着自己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所以即便是在生气也不可能下死手。
随后他伸出了手,动作温柔地捧住了陶桃的脸颊:“让我看看你的脸。”
陶桃的右脸上被打青了一块。
然而他的手才刚一碰到她的脸颊,就被用力地推开了。
陶桃依旧心有余悸:“你别碰我。”她刚才真的很担心他会把苏晏他妈打死。
虽然这个女人是自找的,但她死都不想让他为了这种疯子毁了自己的前程。
程季恒知道她还在气头上,叹了口气:“行,我不碰你。”他的语气有些无力,唇色十分苍白。
小家伙还在哭。
随后他弯下了腰,将女儿从地上抱了起来,嗓音极其温柔地哄道:“乖,不哭了啊,也不用害怕了,我已经教训了坏人,只要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和妈妈。”
这时陶桃才注意到,他的病号服下摆已经被血染红了。
那一刻她惊恐到了极点,心头像是悬了一把随时会落下的刀,死死地盯着他衣服上的血迹,双唇开始发颤:“程、程季恒……”
程季恒知道她想说什么,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他知道自己的伤口裂开了。
腹部的伤口处持续传来剧痛,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但是为了不吓到她们母女,他一直在忍。
“没事。”他温声安抚她,神色十分自然,看起来真的跟没事人一样,“不用担心。”
陶桃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转身就跑出了病房,焦急又惶恐地朝着值班大夫的办公室冲了过去。
两三分钟后,她带着医生和几名护士回来了。
两名护士合力把苏晏他妈抬了出去。
医生留在了病房。
程季恒一直没把小奶糕放下,一直将她抱在怀中乖哄。
陶桃回来的时候小奶糕已经不哭了。
医生要检查伤口,程季恒就把孩子交给了陶桃,同时对她说道:“带着孩子出去吧。”
他不想吓到她们,更不想让女儿看到他被疼痛折磨的一面。
陶桃很不放心他,但是她不能让女儿看到那么血腥的画面,所以只能抱着女儿出去。
走廊上很安静,陶桃的心却很乱。
她又开始害怕了,怕程季恒会出事。
忽然间,怀中的女儿问了她一句:“叔叔是我的爸爸么?”
陶桃僵住了。
小奶糕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神色中满是期待:“刚才叔叔说他就是我的爸爸,还说以后我就是他的小公主,他是我的骑士,会永远保护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
陶桃的心头猛然一颤,眼眶也跟着红了。
程季恒这个人,永远都这么讨厌。
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认真又郑重地回答:“是,他是你的爸爸,爸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