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失心疯了吗?”肖小姐忍不住背过脸跟母亲说。
肖夫人也感到奇怪:“贤侄啊,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府上,没有叫什么肖照凌的, 大姑娘叫肖玥,二姑娘是小女肖婷, 你要找的这个,是谁啊?”
落榜时、爹去世时,林子葵意志消沉过,然而他骨子里是坚强的, 又挺过来了。
今日这一刻,他头一次感觉,过不去了,自己彻头彻尾的一无所有了。自己一介草芥,在金陵城里, 民是斗不过官的!
哀莫大于心死,莫过于此。
“照凌……当真, 不在你们府上吗?”林子葵最后一次黯然地问,他多希望肖夫人是在说谎。
可肖夫人只是莫名其妙, 看他的目光充满着可怜,可怜啊, 林贤侄, 好像真的疯了。
“不在, 没有这个人, 贤侄……我让人把你送到医馆去吧?你的眼睛,哎……哎呀。”肖夫人捂着嘴。
“啊!娘!他眼睛流血了!”肖婷被吓到了, 叫了一声躲后面去了。
林子葵忘记了行礼, 忘记了告辞, 忘记道歉,他转身离开,肖夫人追了一步:“贤侄!银子,银子你还没拿!”
林子葵没有作声,肖夫人赶紧催促家丁:“带他从后门走,别让人看见他这样。哎!”
这一瞬林子葵脑子里想到了很多,想到在行止观里,第一次见面,二姑娘自己跑来他面前说,他就是肖府二姑娘,肖簧是他的爹。
当时林子葵还没有明说自己要找哪位二姑娘,他自报家门,以至于,林子葵根本没有想过,他其实根本不是肖家二姑娘,而是……在骗自己。
他身边只有侍卫,三个侍卫都很独特。他们有趣,人也很好。
可没有哪个大家闺秀,会这样。
所有的疑点,在脑海里汇聚。
原来,“肖照凌”,是个彻底的谎言……
他踉跄着走下楼梯,摔了一下,没人敢来扶他。
林子葵浑浑噩噩,行同走尸。
在肖府门口等候多时的椿树胡同人牙子,判断了几眼。
“是他是不是?”
“应该是吧,走,问问去。”
人牙子走上去,拍他的肩膀:“喂老弟,你叫林子葵吗?”
林子葵并不回答,闷不吭声地往前走,他看不清,也不害怕。
“说林子葵是个瞎子,你们看他,不就是瞎子嘛哈哈哈!”
“哟,身上这衣裳挺好的啊。”
“你到底是不是叫林子葵啊?”
人牙子接二连三地问他,围着他,林子葵都不回答。
“问你话呢!”直到有人把他一屁股推倒,他本就浑噩,根本站不住,就摔倒在地,但也不喊疼,似乎早已感受不到疼了。
“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聋了吗?”
几个人牙子暗自交流。
“不过长得不错,是门好生意,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我看他本来就是哑巴,就不用喂哑药了吧。”
“不会说话,可惜了。”
然而这时,林子葵抬起头来了,眼睛红得模糊,声音沙哑:“你们认识肖照凌吗?”
几个人牙子对视一眼。
“认识,走吧,跟我们走吧,带你去见他。”
这句话出来,很明显的一下,林子葵通红的双眸,好像亮了一些。
这些人牙子本也不敢在这街衢上直接绑人,都是达官显贵,冲撞了谁不好,本来想跟着他一阵的,没想到是个傻子,一句话就哄着跟他们走了。
然而林子葵的这种不清醒,只是很短暂的,并未维持太久。
他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们是谁派来的,是唐孟扬,还是、徐……”
“……”
人牙子直接发狠冲上来,一把要将他绑走,林子葵不会武,只能用力挣扎,拳打脚踢,喊叫救命:“光天化日,这里是金陵,天子脚下,你们跑不掉的!”人牙子没想到他力气居然还有点足,喝道:“快用药把他迷了!”
“哥,哥我只有那种药啊!”
“不管了先把他迷晕!”
一张充满浓郁异香手帕包了上来,重重地掩住林子葵的口鼻,没一会儿,他就晕了过去。
附近不远,刚刚出府的云南王府小世子严睢,耳力极佳地听见,似乎有人在喊救命。
“你们听见了吗?”
“世子……好像是有人在喊,喊了救命。”
严世子:“他奶奶的,这金陵城民风也太差劲了,走!掏家伙,救人!”
此时的皇宫内廷,萧复被请到了御书房,谢老三因为用了些微不足道的招数,缓解了皇帝身上蛊毒发作的痛苦,被文泰帝奉为了座上宾。
文泰帝看着萧复,忍不住的想:“为何萧复只比朕大两三岁,却看起来比朕年轻这么多?看来是朕操心国事,为民着想,太过蹉跎。”
萧复甚至不拿正眼看他,搞得文泰帝心底窝火,心道早晚要把他脑袋给摘了,目中无人的狗东西!
然而这时,他还得和和气气,讨好二位。
“谢神医,敢问谢神医可有方法,能找到母虫?”
“咦,陛下您还知道母虫?这可不简单。”谢老三翘着二郎腿。
文泰帝也是现学现卖,解释了一番母虫是如何控制蛊虫的:“这母虫一死,朕就必死无疑,所以必须抓到控制母虫的人!此人必定也是背后搞鬼之人!”
“这个不难,只要陛下给草民一点……”
文泰帝下意识接:“三碗血?”
“噗——用不着用不着,那是学艺不精的蛊师,才会用三碗血祭虫王。”
文泰帝瞬间更觉得他厉害了:“那谢神医要什么?”
“要陛下的一把龙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