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四年五月,李沐抵达太子妃瓜尔佳氏身体时,正是跟皇太子胤礽大婚礼成之时。
彼时的太子爷胤礽已有两儿两女,两个女儿恰好在李沐进门之前就夭折了,大阿哥也在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太子爷仅剩一个活着的二阿哥弘皙,为格格李佳氏所出。
而原身因为守孝等事耽搁了进门的时间,才导致自己进门虽迟但已经是好几个阿哥嫡福晋的二嫂了,不过这都不打紧,正好方便自己慢慢了解这几个妯娌以及皇太子的后院。
李沐坐在床上把玩着一块和田玉佛吊坠,目光颇有几分玩弄的意味。
她问道:“太子爷去了何处?”
底下的奴才战战兢兢,有一人忍不住上前一步道:“二福晋,太子爷去了格格李佳氏处,二阿哥前儿身子不适,格格实在放心不下便请来太医,太子爷听说后便去看二阿哥了。”
李沐点点头,弘皙作为太子爷四个儿女中好不容易保住性命的阿哥,且还是太子爷身下唯一的阿哥,顶着嫡长孙的头衔,自是贵重的很,既然太子爷放心不下,她在这里等着太子爷归房也没有意思。
李沐道:“那便灭了灯吧。”
奴才大惊,“福晋,太子殿下还没有归来……”
李沐看着她们大惊小怪的模样,想了想,道:“那便留着灯吧,本宫先寝下了。”毓庆宫是太子东宫,这里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大致传到康熙耳中,李沐知道自己不等太子爷归来的举动极有可能使得康熙不满,但不满就不满吧。
这是原身进门后的第二天,按规矩而言,太子仍旧要寝在嫡福晋处的,只是太子仍关心他那儿子,李沐猜想他一整晚都回不来了,既然如此,便灭了烛火,不让太子爷惦记了,太子爷不回来,她等上一晚也没用。
“是,福晋……”好几个奴才面面相觑,都有几分无奈,怎么嫡福晋这么快就寝下了,也不知道要等等太子爷的。
……
太子胤礽刚在李佳氏那里看过弘皙,见阿哥仍在发着低热,太医过来只道弘皙阿哥在白日里玩得太过闹得太过,才兴奋过头惹了低烧。
胤礽一听这话,眉头紧锁,道:“李佳氏,你做了什么事?”
他这几天心思都在迎娶嫡福晋进门上,对后院之事不算上心,但弘皙好端端的又怎会闹过头了,一个稚子,除非有人刻意起哄闹得弘皙睡不着。
李佳氏低眉顺眼道:“太子爷,婢妾今日陪弘皙玩乐时听到了毓庆宫门外热闹的声响,弘皙估计也是听到了才闹个不停。”嫡福晋进门,等嫡福晋生下孩子后,弘皙的地位就大不如前了,她也是一时忧虑才忘了弘皙……
胤礽眼神微变,留下一句话,“好好照顾弘皙。”转身就走。
李佳氏忍不住扯了扯太子爷的衣袖,“爷,夜深了,福晋早已入睡,爷不若留下来,就当怜惜婢妾了,婢妾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后面的话实在难以启齿,但李佳氏自持自己为太子爷生下两个阿哥,尽管只保住了弘皙,但也是劳苦功高了。
胤礽顿下脚步,低头望着李佳氏扯住他衣脚的动作,“李佳氏,你放开孤。”
李佳氏留意到太子爷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缓缓收回手,目送太子爷离去,她痴痴的望着太子爷的背影,心里的愁闷愈发浓重。
胤礽走到门口低声道:“让李佳氏重新练练规矩,莫不是在毓庆宫待久了,什么都忘光了。”他念在李佳氏是弘皙生母才对她网开一面,但若有第二次不识规矩,他得考虑将弘皙放在别的妾室身下养着了。
“是!”总管太监心一凛,知道今儿这事是李佳氏惹得太子爷不满了,急忙点头,心里怨恨起那不识礼数的李佳氏,就算生下太子长子又如何,弘皙阿哥是太子爷的骨肉才显得尊贵,那李佳氏还不到母凭子贵的地步!
太子从侧院出去了便往还亮着灯的正院去。
胤礽还是对这好不容易娶进门的嫡福晋瓜尔佳氏抱有极大兴趣以及尊敬的,毕竟他是嫡子出身,亲生额娘是康熙皇帝的元后赫舍里氏,上行下效,有一个对嫡妻颇为看重的皇阿玛在,胤礽又是一出生就便被封了太子,怎么可能不尊敬嫡妻。
但当他进了屋里时,发现不少奴才神色微变,惶恐之极,他心里存了疑惑,再往里走几步,他额头青筋微跳——好样的,他不过是去看弘皙一眼,他回来时就看见瓜尔佳氏睡得极熟的模样,好似半点都不受烛火影响,难道她就不会觉得烛火晃眼睛吗。
胤礽站在床边许久,眼神晦暗不明,看着瓜尔佳氏熟睡的模样,他不仅回想起他这几日为了娶妻忙得脚不沾地,眼睛底下黑了一圈的光景……心里突然好气,瓜尔佳氏能这么舒服的睡着,他不光去看过弘皙,还得在看过弘皙后草草睡几个时辰就去给皇阿玛请安——
不行,真是越想越气了,他忍不住轻咳一声,视线落到瓜尔佳氏身上,瓜尔佳氏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咳咳!”胤礽声音更大了点。
李沐眉头皱了皱,双手抓住被褥,将被褥往上盖,直至整个人都躲进去,睡得舒服了还将整张床都占了。
胤礽更气了,“瓜尔佳氏!”
哪有这样做妻子的,他明明还盼着跟瓜尔佳氏说几句私心话,他听说天底下的夫妻都是这样亲密的,只是他人都到这里了,瓜尔佳氏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呵,他不将瓜尔佳氏叫醒,他就不姓爱新觉罗!
胤礽直接上手将人被褥掀开,冷气入身,李沐艰难醒过来,看着面前的太子爷,又看了看自己那张带着温度的被褥到了太子爷手中,揉着太阳穴,沉默半响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爷,您回来了。”李沐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好,这副场景让她有些尴尬,她看着同样沉默的太子爷,提议道:“爷,不若您先坐下来,您有什么事吩咐妾身吗?”
胤礽看着瓜尔佳氏故作无事的模样,顿了一会儿,冷巴巴道:“你起来,孤什么事都不想跟你商量。”
“那您这——”
李沐无辜的望着他掀起的被褥。
胤礽冷笑一声,“这是孤给自己盖的,你起来,孤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