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本是一片宁静的时候,李沐在榻上看着话本子,四爷在看着书,三格格已然入睡,夜色浓重,笼罩在整个偏院之上。
只是一道匆忙的脚步声从院落延续到门口,打破了这份寂静,四爷抬头却见苏培盛气喘道:“四爷,大事不好了,侧院里弘时阿哥哭不停,身子还高热了,府医已经赶过去了,只是情况不大好。”
胤禛这会儿顾不上看书了,脸色大变,“弘时可还好?爷不是将弘时抱给正院了?为何弘时还会出现在侧院?”
苏培盛急忙道:“弘时阿哥还在哭着,高热没一开始那样严重了,白日里嫡福晋实在可怜侧福晋哀求见弘时阿哥一面的模样,便将弘时阿哥送回侧院一晚,谁料想……”谁料想会发生这种事情。
胤禛脸色越发阴沉。
李沐连忙道:“爷,您快去看看吧,三阿哥情况紧急。”
胤禛点头,也顾不得更衣,匆匆穿上鞋就快步走出院落。
李沐落后他几步,见一下子追不上,也不是非常着急了,香芷在一旁伺候她披上一件外衣,急切但又不失分寸道:“格格,夜深了,夜里容易凉,先穿上外衣咱们再过去。”格格刚坐完月子可不能得月子病。
李沐点了点头,任由香芷动作。
她在想的是,为何好端端的弘时会发生高热,先前也没见三阿哥出现此类症状,李沐不由回想起当初她发现的弘时阿哥吐奶一症是被人动了手脚的事情,而如今三阿哥的发热会不会是福晋动的手,或者是别人?
这些猜测在路上被李沐反复推测了数遍。
最终定下的最大可能是福晋动的手,亦或是侧福晋的自导自演,是为了从嫡福晋手中要回三阿哥。
但不管怎么猜测,在到了侧院以后,李沐看到的不止是爷和哭得梨花带雨的李侧福晋,还有福晋和宋格格,其他人兴许是自觉身份不够,没有过来。
李沐来时就听到府医的一声叹息,“主子爷,三阿哥身子骨康健,可年纪太小了,高热还如此严重,今后哪怕是高热好了,都得仔细养着身子了。”
府医的叹息还挺真心实意的,医者仁心,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府医,可看着四贝勒府上的阿哥格格一个个的养不活,这最小的阿哥还从好端端的身子因为这场高热变得虚弱,虽谈不上是二阿哥弘昀的那个程度,但总归不是一副非常康健的身子了。
李侧福晋听到这点后险些晕过去,好在有翠兰扶着她,但她在反应过来后,顿时痛哭流涕了,完全没有刚才梨花带雨的凄美样,“爷、爷我们弘时怎么会无端端变成这个样子,明明妾身白日里看弘时好的不得了,妾身绝对不信弘时是无缘无故出了问题,还望爷明察。”
胤禛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自己好端端的阿哥被李氏养成这个模样,他心里有气,可看着李氏哭得凄惨的模样,他到底是没忍心跟李氏问责,看向一旁的府医,看看府医怎么说。
府医看了一眼李侧福晋,如实道:“怕是照顾三阿哥的奴才不太用心,三阿哥是因为着凉了才高热的。”
府医这话让李氏完全没有回旋之地了,李氏下意识看向四爷,“不是的,四爷,妾身明明照顾好弘时了,怎么可能还让弘时着凉呢,您一定要相信妾身,一定是府医,他胡说八道的,他被其他人收买了。”
“你这狗奴才,居然敢污蔑我,当心主子爷废了你!”
李氏厉声道,胤禛看向她的眼神却越发失望。
嫡福晋此时轻咳一声,“主子爷,李妹妹到底是这么多年后再次抚养子嗣,难免一时照顾不周。”
“福晋!”胤禛脸色沉沉,示意福晋不必为李氏说话了,“李氏,从今往后,弘时就抱到宋氏身边抚养,你不配为弘时额娘,你也不必找借口了,你说的爷都不信。”
福晋叹了一声,眉眼却微微上扬,她容易‘心软’让弘时回到李氏身边,又在此时帮李氏说话,爷不会将弘时阿哥交给她了,但是交给宋氏却如她所愿。
“可是爷、爷,妾身是真的照顾好弘时了。”一听弘时会抱离自己身边,李氏脑子都乱了,她身边都是她的人,怎么会照顾不好弘时,除非她身边的奴才不用心,像是找到借口一样,李氏慌忙道:“爷,一定是那些狗奴才不用心,让弘时着了凉。”
还在找借口,胤禛此时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氏,“你再发一言,弘时就记在宋氏身下。”
李氏顿时闭口不言了,尽管眼神还哀求着。
“还有,从今往后,你禁足到弘时身子好起来时,他一日没好,你这个当额娘的也没必要出来了。”
说罢,胤禛闭上眼睛,不发一言。
李氏默默流着泪,怒视着宋氏。
李沐一直观察着在场的人,特别是嫡福晋,还有即将抱养三阿哥的宋氏。
很是奇怪,她有种嫡福晋跟宋氏是一派人的感觉,就凭她刚才看见的嫡福晋眉眼上扬,以及宋氏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的怨恨,她的直觉不会出错的。
而如果真如她想的那样,两人结盟了,那李侧福晋应该不会坐以待毙,一个阿哥又不是天赐的,这后院也就李侧福晋有两个亲生的阿哥,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抱走呢,养在嫡福晋身下还有被嫡母教养的名分,有半个嫡子之称,可被一个身份远不及自己的格格抚养,李氏怎么可能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