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四大辅臣之末的瓜尔佳氏的鳌拜,是军功起家,精通骑射,暂时还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只要福全将权柄牢牢抓紧,这人才到最后也不会浪费。
魏婧薇慢慢估量着朝廷局势,放下心来,既然现在局势还算稳定,就只剩下后宫的事要她来处置了。
前些时候她将佟氏的分位提升到妃位了,底下的玄烨已经到阿哥所住下了,还有生下大公主的笔什赫额捏福晋都是难得在宫里的安分之人,她都是看在没有给她添麻烦的情面上给她封了妃位。
先前先帝宫里的博尔济吉特氏早就随着皇太后的落幕渐渐没了声响,魏婧薇也不大管这些人,对了,说起博尔济吉特氏,还有这皇太后。
福全没有将这位皇玛嬷封为太皇太后,一是有先帝的意思在,二便是这皇太后已然在前朝后宫中销声匿迹了,没人会想探听这皇太后的存在,左右先帝已经将不孝的名头暗自背下了,福全就算做得再过分也没人会说道一句话。
既然如此,她倒是想见见这皇太后了。
想罢,魏婧薇冷声道:“摆驾慈宁宫吧。”
“是,太后娘娘。”宫女点了点头,“奴婢遵命。”
慈宁宫内
宫门难得敞开一次,将多年不见一丝阳光的屋子有了几分光亮,皇太后下意识眯起眼睛,瞥向来人,“董鄂氏,果然是你。”
“皇额娘,好久不见,看来你最近的精神很是不错。”魏婧薇笑意满满道。
“董鄂氏,你不去做你的皇贵妃,特地过来看哀家,若是想奚落哀家就免了这个心思吧,哀家没那么无聊,在意你的一言一行。”皇太后闭目养神,不再多说一句话。
魏婧薇望着她不住颤抖的身子,又看着这满屋子的瓷器碎片,眼神暗了暗,“皇额娘,儿媳想来想去,还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可知福全登基一事了?”
皇太后猛地将眼睛睁开,“福临,福临他怎么了?”
“皇额娘放心,先帝得了天花,逝世前走得很是安乐,将哀家封为皇后,福全封为太子,只是始终都放不下皇额娘,特地吩咐了福全好生安置皇额娘的去处,就在这慈宁宫好好过完一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皇太后脸色灰败,“哀家不相信,福临这才在位多少年,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小的天花击倒,一定是你这个毒妇的计谋,你能算计哀家,就一定会算计哀家的儿子!”
“皇额娘可别污蔑妾身,妾身哪会对皇上动这般恶毒的手段,至少是不及皇额娘的手段狠。”
她是挺想的,魏婧薇思量着皇太后话里的意思,心里不无遗憾道,好在她在先帝生前没少算计这母子俩,也不算是全然没了算计,这般想着,她心里又雀跃起来了。
皇太后心挺冷的,心里只为先帝逝世的事伤心了一会儿,便冷声道:“福临那儿也就算了,既然福全已经是皇上了,也是时候将哀家封为太皇太后了吧,难不成你想让天下人都说新帝的不孝之举吗?”
魏婧薇顾不得她难看至极的脸色,轻声笑道:“皇额娘,先帝可是特地吩咐下来,让福全不必再理会皇额娘的事了,皇额娘终其一生只是一个皇太后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再沾染俗事,以后就好好过好这日子吧。”最好是早死早超生。
左右先帝已经将不孝的锅都背在身上了,连儿子辈都能将皇太后弃之不理,孙子辈更是不用说了,没人会存心问起皇太后的存在,而且这慈宁宫还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人,这不挺好的吗,皇太后还想着更多的就得寸进尺了。
“你这是再胡说!”皇太后不敢相信她这个儿子已经不孝到这个地步了,连一条后路都不给她,整个人神色都是歇斯底里的,恨不得上前将眼前的董鄂氏给撕碎一地,只是魏婧薇身边的奴才又不是吃素的,一下子就将其牢牢抓住了。
魏婧薇冷冷地看着她,心里想继续说道的心思慢慢消了下去,转身就向正门走去,左右与这人的因果已经了断了,她不想再看到这人了。
此生皇太后就别想着再出这个宫门了,也别想着会有重现权势的一天了。
……
新帝继位后的第二年,改年号为元和,是为元和正年。
是年正式迎娶钮祜禄氏为皇后,钮祜禄氏属大清第二位从大清门抬进来的皇后,这份殊遇是此后追封的皇后或是从皇子嫡福晋晋升而来的女子都无法得来的荣誉,只在帝后成婚时才来此一遭。
这个儿媳妇进门以后倒是数一数二的贤惠,自身虽有傲气,但从来不使在魏婧薇或是福全面前,于宫务上也是一把好手,不过魏婧薇不太想将宫权交还给她,一是想等着皇帝正式接手皇权的时候再行归还,二是还不确定这个儿媳妇的心思是否从钮祜禄氏收回来了,她不是不准许儿媳妇想着娘家人,但若是全身心放在钮祜禄氏身上,这宫权拿着还不如不拿。
到年底之时,确定这个儿媳妇是个不错的,魏婧薇便把宫权交还给她了,左右管着后宫之事琐碎的很,她能闲下来是巴不得当甩手掌柜的,至于她先前说的等福全接手政权后再让儿媳妇拿捏宫权之事,她又没有说出口来,怎么决定还不是由她来说道。
等到天花病情好转的时候,魏婧薇在宫里就不曾遮掩自己想研究医术的心思了,她知道天花一病不可医治,若是人能在病情爆发时靠着自身能耐熬过去,便是祖坟冒青烟的事了。
因而她想的不过是做些站在前人肩膀上的事,像是靠着牛痘病毒的影响让人体对天花病毒有所免疫——毕竟患过天花病毒的人是终生不会再患第二次是众所周知的事。
既然打算将宫权交还给皇后,魏婧薇就没打算重现皇太后那般辅佐新帝上位的做法,左右眼下这局面对福全来说不是开局就被压制的情况,她就做些有别的意义的事消耗时间还挺好的。
牛痘是一种轻微的牛身上的天花病毒,却是与人体的天花病毒有着同样的抗原性,人体若是感染了牛痘,非但不会因此丧命,还会因祸得福得了天花病毒的抗体,不会患上天花。
同理而言,魏婧薇是打算从这方面下手的,推行旱苗法和水苗法,与种牛痘一般,让人体患上轻微的病毒,然后痊愈后就能获得新的抗体,用简单的话来说便是人们口中的以毒攻毒了,介于这种方法的剂量还需慢慢试验,魏婧薇也没想着要打肿脸冲胖子,只是同福全说了这些方法是从古籍上得来的灵感,便埋头苦干了。
甚至于还亲自接触一些天花病毒的患者,招来一些在这方面有研究心思的人,福全一开始是决然不同意此事的,哪有让自己皇额娘涉险的可能,那他这个儿子岂不是不孝之极。
魏婧薇只看了他几眼,“皇额娘要是听你的,那在你和先帝患上天花的时候都不会在一旁看顾了。”
福全顿时哑口无声,魏婧薇才得以继续这般研究,到底她可以借口自己是伤心先帝之事,才不顾一切的想着将天花一病给治好,到底这些事是不会让平民老百姓看到的,至于那些朝廷臣子,该是做缩头乌龟的时候就得给她不吭声,又不影响外局,而且她知道她不会受影响就行。
等到了来年开春之时,这法子总算有一个结果了,种痘的人齐齐都没有再次患上天花病情,朝廷后宫满是惊讶,福全高兴之下大力宣传皇额娘和那些有功之人的结果,吩咐百姓们种痘,成功后传来的消息自然是让人一番喜悦。
那些有功之人都被福全封了爵位,而皇太后的功劳更是无从言说,福全在欢喜之余不由是满满的感概之意,“皇额娘,您可知那些老百姓都想着给您建庙,说是想有万分的感激之意都说不尽,都想着给您立功绩,让王母娘娘看见。”
“哀家不过是学着前人的法子罢了。”用不着如此,魏婧薇摆了摆手,充其量她还真没有这般伟大的心思,只是想着能尽己所能就行。
“可皇额娘此举确实是造益百姓了。”福全遗憾道:“可惜皇阿玛是迟了一步,不然现在都还是与皇额娘相守的情形,皇额娘也不会终生抱憾了。”
魏婧薇没有回话,她当初是用着这个借口展示在外人面前的,那就任由旁人说道,至于她手头上的动作停止了,她就不再执着于天花一事了。
当然,这时间点也是快到了索尼的年限之时了。
魏婧薇已经好些时候没有关注朝廷之事,但也是清楚索尼最近念着归权之事,但能让福全掌控帝王政权,条件便是让赫舍里氏的女儿进宫为妃了。
“福全,你可想好了?”毕竟皇后这些时日做得极为不错,若是在这个时候让赫舍里氏的女儿进宫,这夫妻感情就算不会受到影响,但赫舍里氏的女儿定是进宫就是一个妃位,影不影响皇后她还说不定,可眼下后宫可没有别的妃子能坐到那么高的位置,大多只是庶妃罢了。
福全叹了一声,“皇额娘,儿子知道。”也是打算这般做下去了,他与皇后夫妻情深,可这皇权他是不会放下的。
魏婧薇不可置否,心道这些皇帝都是一心站在皇权之上,连同她打小教养长大的儿子也一般,不过正所谓事物都有两面性,福全能不顾儿女情长,心能硬下了,这皇位十有八九是能坐稳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觉得自己接下来是无需再留下来了,左右当初的因果已断,她留下来不过是不放心福全罢了,但这皇位福全是眼看着越做越稳,她就不必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