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一提到李公子,耿文忠就知道是谁,想想又不对:“他不是昨天娶了小妾么,能出什么事?”
李公子,正是那个强娶施菀的纨绔,也是耿文忠所依附的,李家的嫡支一脉的后代。
这层关系一说通,自然就明白,为什么施菀求告无门了。
而被关进牢里的范子垚,也只能是有进无出了。
差役苍白着脸磕绊说道:“李公子昨日洞房之后……就,出事了……”
耿文忠更加瞪着差役,在他看来差役真是语无伦次胡说一套,这时吵闹声更响:“外头是什么人在吵?”
差役便说道:“是李公子的家人,带着李公子……在外面堂上。”
耿文忠这次真是吃惊地眼珠瞪出来:“李公子来了?你怎么早不说!?”
好歹也是他依附的李家的人,他怎么敢怠慢。顿时没有耐心听差役嘟囔了,赶紧抓过官服套在身上,就想赶往大堂。
差役这时颤巍巍说:“新娘杀了李公子……”
耿文忠伸向旁边乌纱帽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像是没有听明白一样转过身,“你再说一遍?”
差役脸上神情恐慌,“李公子死了……他们抬着李公子的尸体在大堂上……”
耿文忠手上的乌纱帽真的落下来,在他们眼里乌纱帽和项上的脑袋也没什么区别,掉了想再捡起来可就难了。
——
京兆府衙的大堂上,是李修为别院里的那些人,李修为本人,就仰面躺在一张担架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有五个打扮娇艳的年轻女人,围坐在李修为的身边,各自拿着手帕哭哭啼啼。
“李郎,你就这么去了,让奴怎么办?”
这几个女人都是李修为养在外宅的小妾,个个如同真死了相公一样,一个赛一个凄楚可怜。
“京兆尹大人呢,怎么还不出现,难道我们李郎就白死了?”
一个哭的最狠的女人这时抬起头,冲着空荡荡的大堂吼叫道。顿时引发共鸣。
都说一个女人比得上百只鸭子,此刻五个女人在大堂上,可了解是何景象。
还有别院的一些家丁护院,正是这些护院抬着李修为的担架,一路来了衙门。
那些女人哭道:“今日,若不让那妖精给我们李郎偿命,我们就坐在衙门里不走!”
五个女人同时,将怨毒的目光,望向了大堂上一处。
那里,跪着一个还穿着新娘喜服的女人,头上盖头不见了,但是头脸此时都低着,看不见样子。
一个女人忽然从李修为旁边站起来,几步冲过去:“说,你究竟是怎么害我们李郎的!?”
“新娘子”被宅院的家丁压着,强迫跪在地上面,但是奇怪的是,这新娘既不出声也不反抗,就那么顺从地一直跪着。
那名冲过来的侍妾恼不过,伸手狠狠把新娘子的脸给抬起来,露出了新娘子始终低着的头。
清秀烟淡的眉眼,五官柔和,凑在一起端然是别样的美人。
只是这美人被抬起脸厚,眼波动了动,少倾,倒有一丝淡淡笑意从眼睛里流出来。
大堂上也是有差役的,这些差役一见到新娘子的模样,顿时都变了颜色。
施菀在街边卖炊饼,被长安街上的人戏称为炊饼西施,自是因为长相诱美。眼前跪在大堂上这个新娘,也是美丽动人,可却不是施菀。
新娘面对担架上的“死尸”,和大堂上各色怒视她的目光,都表现的安之若素。
一点也不像个惊慌失措的罪人,在官府公堂上,倒是有种悠闲自在的味道。
顿时连那些大堂上的差役,都直了眼睛。
一个小妾不干了,上前揪住新娘的衣领:“你还我李郎的命!”
新娘被人揪住衣领,目光盯着那个小妾,嘴角勾起来:“你的李郎又没有死,即便死了,又凭什么让我还命?”
一看这新娘居然还辩驳,小妾们顿时一个个身体颤抖,她们有一些是从青楼赎身出来的,好容易攀上个大树,怎能受得了被打回原形的打击。
差役问道:“你不是施菀,你是何人?”
新娘看了一眼差役,已经知道这些官差和李家都是蛇鼠一窝,连李修为何时强娶施菀都一清二楚。
只见新娘悠悠道:“我要见大理寺卿,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