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自是到了皇上每年给孝康章皇后和先帝祭拜的时候。
佟佳氏早早就让六阿哥住进阿哥所了,宫中妃子多,自是不能让六阿哥经常到承乾宫打扰的,但好在孝康章皇后生前居住的地方是永寿宫,在其仙逝后,永寿宫被皇上保存的极好,孝康章皇后生前留下来的一景一物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就算有些许不同了,皇上也会命奴才赶快修复那些物品。
因而永寿宫便成为皇上时不时用来缅怀自己生母的宫所,这里的宫所与嫡母皇太后的是不同的,比起还存在于世且没有血缘关系的嫡母,康熙无疑是更眷恋也更珍惜这儿宫所的一切。
而宫妃中,能得康熙允许到永寿宫走一走的妃子除了已经逝世的两位皇后,就只剩现在的皇贵妃乌雅氏及身为孝康章皇后侄女的佟佳氏。
日中时,皇贵妃特地过来永寿宫诚心祭拜孝康章皇后,念了许久的经书和跪拜许久堂上那一幅由皇上亲手一笔一划勾勒的孝康章皇后画像,随后为了避免孝康章皇后一整年里安安静静但被人烦扰过度,她只留了两个时辰便走人了。
随后便是跟着而来的佟佳贵妃,她带着六阿哥一同过来祭拜仙逝的姑母。
戌时至,皇上忙完一天的政事,也按照往年习惯过来给亲母祭拜。
只是他刚迈进宫所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了一惊,原来是佟佳贵妃和胤祚跪拜在蒲团之上,满心诚恳。
康熙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为好,伸手阻拦了一旁想提醒两人的奴才,康熙走进去,听见两人嘴边不停念叨的《金刚经》以求让亲人来世幸福,他轻轻咳了一声,将两人给‘惊’醒了。
佟佳贵妃转头满脸都是惊喜,“皇上,您来了。”
胤祚略显矜持些,但语气也是高兴的,“皇阿玛,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对了,臣妾给皇上请安。”在儿子的提点下,佟佳贵妃总算想起给皇上请安一事。
康熙轻声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是,皇上。”母子俩异口同声道。
康熙负手而立,微亮的烛火让他的神色有些晦暗,实际上他不过是想起了自己生母还在时的场景,时间过去数十年,让一个孩童还残留过去的记忆确实是难了,但一些模糊的景象还是能记起来的,像是皇阿玛卧病在床时额娘带着他在佛祖面前跪拜的场景。
那是很多年前让人怀念之事了。
也因此他能在看到佟佳氏带着六阿哥出现在永寿宫的第一时间冷静下来,不为此动怒。
他早早得知芷嫣在永寿宫独自一人跪拜的场景了,也知道她从来都是独自一人默默做着这事的,从来不带上任何人,包括几个儿女,他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无比清楚的意识到爱妃心里不仅有他,还真心护着他幼时的记忆。
不知不觉中,他和皇额娘的记忆中安插进芷嫣,他还甘之如饴。
但是眼前这个场景让他心里安慰,也是心里不快,他知道佟佳氏是皇额娘的侄女,是他的表妹,过来祭拜皇额娘是她有心了,可带上六子是真的以为他看不清其中意味吗?
康熙面带笑意,“表妹带着胤祚在这里留了多久?”
佟佳氏温声道,“留了多久都不打紧,只要能给姑母尽尽为人子女的孝意,妾身就满足了,胤祚也是这般想法,所以才陪着妾身跪在这里给他皇玛嬷祭拜。”
“表妹当真是用心了,胤祚你也长大了,转眼便是当家作主的男子汉了。”康熙深受安慰的拍了拍胤祚的肩膀。
胤祚很少有被皇阿玛亲自夸赞的机会,一听皇阿玛这话,耳朵都激动的泛红了,“皇阿玛,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佟佳氏见目的达成,看向康熙的目光更加柔和了,“皇上,您这是要看姑母吧,不若让妾身和胤祚陪着您。”
“不必了,夜已深了,表妹还是尽快回去吧。”康熙的目光在烛火下泛着几分寒意,佟佳氏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只得遗憾的拉着胤祚道:“妾身给皇上告退。”
康熙负手而立,眼底有几分意味不明,梁九功凑到跟前,“皇上?”
他微微侧过身子,“明儿不用佟佳贵妃过来了,就说永寿宫先人喜清净,不宜多人打扰。”
“是,皇上。”梁九功一时揣测不清皇上的意思,只得应声。
康熙给孝康章皇后上了三柱香,拜了一拜,转身离去。
皇额娘今日得到足够诚心的祭拜了,不必他这个儿子过多打扰了。
于太子之位的选拔,他也是时候给胤禛他们真正的考验了。
此次之后,他该是选定真正的继承人了。
作者有话说: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