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宜嫔就像之前的德妃一样守在宫门口,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梁公公的到来。

本以为她是宫里最得宠的妃子,又为皇上生下了五阿哥,先前皇上都能在她无子无资历无家世的时候封她为嫔,她紧跟着在惠妃之后封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娘娘,听说梁公公已经过去东六宫了。”

“嗯,本宫知道。”宜嫔点头,大阿哥是惠嫔所出,皇上若是想让她当妃首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太子都能因为嫡子的身份被皇上封为储君,对长子的生母有些特殊也是正常,而且这也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她已经在被迫将宠爱分给德嫔等人、孩子被迫抱给皇太后养育的逆风局面生活了许久,她迫不急待想要一次彻头彻尾证实她在皇上心里、她在宫里地位的大封了。

德嫔就算再厉害,也不能越在她头上,只有她才是皇上心里最宠爱的妃子,也只有她作出将孩子抱养给皇太后的牺牲,如此情形下,皇上凭什么不给她仅次于惠妃的分位,她要趁这个机会让德嫔好好看清楚,她不过是包衣出身、只是幸运生下两个阿哥的妃子罢了。

该是比不过她的时候就是比不过,一切幸运在现实面前终会化为泡沫。

而她在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却不曾想贴身宫女在给她打听消息的时候,得知梁九功居然前往东六宫之一的永和宫,她一瞬间惨白了脸色,嘴边一直呢喃道:“不可能这样的,她一个没有资历没有家世的妃子凭什么越到我头上来,到底凭什么?”

正恍惚间,宫女提醒道:“娘娘,梁公公过来了。”

宜嫔猛地打了个激灵,“还不快将梁公公请进来。”不管怎么说,她今儿的目的是梁公公手中的封位圣旨,错过这个什么好事都谈不上了!

“是,娘娘。”宫女点头,将梁九功迎进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宜嫔郭络罗氏……仰承太皇太后慈谕,进而册封尔等为宜妃……钦哉。”

与方才在永和宫宣读的圣旨别出无二的内容洋洋洒洒被梁九功念出,宜妃接过圣旨,半是激动半是质疑道:“梁公公,你方才是从永和宫过来?”

别不是身边人打听错了。

梁九功似笑非笑道:“那是自然,咱家自是先给德妃娘娘宣旨的,奴才事儿多,就先走一步了。”说罢便直接走人了,他可是还有诸多封位圣旨要颁布呢。

德妃娘娘!

宜妃颤颤巍巍抓紧圣旨,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觉得自己的脸生疼生疼的,就算是封位的喜悦都无法让她彻底逃离这种羞辱。

她低声道:“真是好一个德妃啊,厉害极了!”

她再也不会忘掉今日的感觉了。

……

梁九功于延禧宫、永和宫、翊坤宫和钟粹宫各自走了一遍,才将最后一个妃位给颁布完圣旨,荣妃是排行最后的妃位,不过她本人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事。

她早年失去的孩子太多了,也生养过太多孩子了,颜色早就不比同她一般年纪的妃子,对侍寝之事淡下来,只对养育孩子的事上心,这样的结果便在意料之中了,左右皇上还记惦着她不是吗?

只是眼下四妃都满了,接下来不知是将嫔位凑齐还是轮到那些高位了。

荣妃对看热闹一事还是挺热衷的,不然她也不会在宫里有热闹的时候第一时间凑上去,也不会偶尔推动宫里“热闹”的发生,像是几年前的佟贵妃怀孕爆发出来一事,有时候这些事并非是真正触及到她的利益了,更多的还是她不甘平凡罢了。

梁九功将四宫都走了一遍,接下来倒不像荣妃推测的一般去将嫔位的妃子凑齐,也不去佟贵妃和那两个贵女宫里,而是派人将各宫的庶妃答应常在提上贵人的位子,就好比是六阿哥的生母戴佳氏。

宫中唯一有阿哥但仍是庶妃位置的人或许只有秀兰一人了,她在宫里向来不起眼,即被主子给抛弃了,又被帝王厌弃,阿哥还是天残,能被动安安分分在宫里生活下去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谁都不会想将一个天残的阿哥养在身下,唯恐下一个被帝王厌弃的人会变成自己。

这些事情做完以后,便是万众瞩目的封后一事了。

还是那个问题,皇上始终都没有表露出对皇后人选的属意,因而宫里大多数妃子都一致看好佟贵妃,不说别的,至少小赫舍里氏和小钮祜禄氏在宫里住了将近一年都还是满洲格格,而非宫妃,便可看出皇上未必乐意几家的野心显露了。

但是事情往往不如宫里人猜测的发展。

佟贵妃于承乾宫宫门外满心期待梁九功宣读的圣旨,但却被突如其来的内容泼了一桶冷水,彻骨透凉,冷彻心扉。

梁九功展开圣旨,大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贵妃佟氏,毓生名阀,温惠宅心,端良著德……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以册宝、进尔册封尔为皇贵妃……钦哉。”

前面的话说的很好听,只是这始终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皇上只将她封为皇贵妃。

皇贵妃!

居然仅仅只是皇贵妃的位子,佟氏现在的心情不说是冷极了,也是浑身僵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了。

她盼了整整好几年的皇后之位到她手里竟变成了皇贵妃,表哥怎么能这么残忍,凭什么钮祜禄氏、赫舍里氏能坐上皇后的宝座,就是轮到她的时候就变成副后之位了。

明明当年与她们差不多时候进宫的人也有她,为何就让她永远够不着皇后的位子。

副后之位!说得再好听也只是妾室,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她要的是真正俯视众多妃子的皇后之位、要人人敬仰的大清国母,而不是表哥眼中与其他妃子无异的妾室之位!

“贵妃娘娘,请接旨吧。”梁九功被她晾在原地有一段时间了,终是忍不住开口了。

佟氏面无血色、浑身僵硬接过了圣旨。

宫里有一规矩,皇后与副后不可同时册立,换而言之,宫里有皇后就不会有皇贵妃,有皇贵妃就不会有皇后,而佟氏成了皇贵妃,这也就意味着皇上是不可能将她封为皇后了。

至少目前是不可能了。

梁九功不欲多留,看见皇贵妃接过圣旨后就直接走人了。

剩下的便是可以揭露的谜题了——对于宫里两个皇后亲妹,两人都没有机会当上皇后。

两人还是天差地别的分位,小赫舍里氏最终还是在梁九功宣读的圣旨下补全了最后的嫔位——平嫔。

皇上曾经在第一次大封后宫的时候就将分位一事定下了,其中嫔位是六个位置——宫里现存的嫔位有安嫔李氏、敬嫔王佳氏、端嫔董氏、僖嫔赫舍里氏、宣嫔博尔济吉特氏,最后加上平嫔小赫舍里氏,便是全部都全了。

至于小钮祜禄氏,分位倒是出乎意料的高,为宫里继佟贵妃之后的第二个贵妃娘娘,虽没希望当上皇后,但也是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分位了。

这兴许是皇上对赫舍里氏的不满吧,赫舍里氏早早的就将自家女儿送进宫来,比起钮祜禄氏的女儿还要早上半年,哪能说不是心思太深沉了,固然赫舍里氏出了一个皇太子,在皇上眼中,皇太子只姓爱新觉罗,而非赫舍里氏能操控的人。

这次大封到这里就圆满结束了。

三大家族都讨不得好,最最吃亏的还是平嫔小赫舍里氏,位于嫔位之末,上头越过她的妃子不知多少,和她亲姐的元后之位压根没法比。

而先前投靠皇贵妃的妃子没有一个封得更高位的,都是保持一个位子不动,当然这都是过去式了,没人会在意这些被抛下的妃子,新任的四妃一下子成为宫中人最关注的存在,惠德宜荣,哪个妃子膝下都有阿哥,都是极高的位置,如果不是皇上早就将太子之位定下了,现在指不定这四个妃子的阿哥直接就成了朝廷臣子的站队了。

饶是如此,该给到四妃身上的注目是半点都没少。

当然在这个时候,芷嫣也不会一下子改变自己的生活作风,过去什么样子现在就什么样子。

只除了在封位当天带上两个儿子放了一串鞭炮,更高调的事是没有了。

一切事情仿若都进入松弛阶段了。

与往常十分紧张在意的大封前的等待不同,如今的宫妃是已然尘埃落定,正处于一种对凡事提不起兴致的阶段。

然而过年便是康熙二十一年了,宫里很快就得要度过冬至日了。

内廷最为重视三种节日,一是类似于皇后千秋节一类的寿诞节日,二是元旦,三便是这冬至日了。

都说“冬至冬至,天之生日。天坛盛祭,天子亲致……”,皇家对冬至日是非常上心的,但那是皇上的事,芷嫣一觉醒来后看着外边白雪皑皑,一时兴致都起来了。

原因无它,她是典型的南方人,几乎没有见过雪,虽说在宫里几年时间里都这么度过了,但也一点都不影响她年年都为下雪心动,那是一种比下雨还要可爱的浪漫。

芷嫣躺在床上,看着窗边的白色,不想起床的欲望比较强烈,在床上硬是留了比以往更长的半个时辰,如果不是两个孩子过来找她,她还可以赖得更久。

胤禛板着小脸道:“额娘,你快起来吧,一起吃饺子,弟弟已经很馋了。”额娘说了,一家人要一起吃饭的。

胤禩配合的摸了摸小肚子,小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如果我说不呢。”芷嫣懒懒道,她才不想凡事都依孩子呢,当然事先答应的事除外,她现在只想在暖暖的被子里天长地久,最好是结一辈子的缘。

胤禛鼓了鼓腮帮子,脱鞋脱衣一气呵成,小短手小短腿双管齐下费力爬上床,“那儿子也要睡觉。”他也不想这么早起床的,但是额娘想睡觉,他也要!

说罢还软软的打了个哈欠,躲在额娘被褥底下,独留被抛下的小八同额娘大眼瞪小眼,芷嫣扶额,“等等,你带你弟弟来但又不管你弟弟了?”

胤禛心虚的探出头,看着弟弟瘪嘴的可怜样子,先发制人,“八弟乖,哥哥拉你上去。”

胤禩这才收起欲哭不哭的表情,芷嫣看着一愣一愣的,心道原来这么小的孩子也会变脸了,还是说天赋?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