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他竖起修长的手指,“七杯。”
“怎么不上去等?”
“想吹吹风,你来得也很巧,我刚到。”
向溱:“那还吹吗?”
叶矜摇头:“不了,上去聊正事。”
向溱说好,又觉得他穿得太少,想脱外套给他,但被叶矜拒绝。
“我身上不好闻。”叶矜指的是酒味。
“……好闻的。”向溱说。
叶矜扬眉:“酒味好闻?”
“……”向溱不知道该怎么回,说的含糊:“酒味不好闻,但在你身上不难闻。”
要不是知道向溱多容易脸红,叶矜都怀疑他在撩自己了。
于是他问:“知道我为什么没穿你的外套吗?”
向溱老实说:“不知道。”
下车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早上给叶矜的那件外套并没有被穿在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小小的失望。
“因为要去酒吧,怕把它染上烟酒味。”叶矜按下上行键,走入电梯厢内回身一笑,“所以下次见面再还你,可以吗?”
向溱说:“好的。”
他想,不还也没关系的。
公寓在九楼,电梯的运行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向溱仍旧觉得度秒如年。
因为身旁的人就倚在墙上,目光时不时扫过他发红的耳根。
“叮——”
电梯门终于开了,他解放似的松了口气:“到了。”
叶矜跟在他身后,走向906。
这一层只有六户,向溱的公寓在边户,能享受到三面光线,视野也是最好的。
玄关鞋架上共两双拖鞋,一个43码,一个41码。
叶矜踩进拖鞋,很舒服的材质:“谢谢。”
向溱并没有第一时间聊合约的事,而是走进厨房泡了杯蜂蜜水。
他斟酌了两秒:“合约的事你不用想太多,我不会做什么冒犯的事,如果……”
他想说,如果叶矜觉得一周抽出两天来吃饭很为难的话,也可以把这条划掉,只是他的一点小小私心而已。
可叶矜却突然说:“你知道现在我在想什么吗?”
向溱迟疑摇头。
叶矜指了指沙发上的Type-C数据线:“我在想,这是不是你早上特意临时买的。”
“……”被发现了。
向溱并不知道叶矜的手机还有没有电,只是早上出门扔垃圾的时候,想着给他备一条数据线。
手机一晚上没充电,万一等叶矜醒来,发现没电了可能会有些不安,毕竟要面对他这个陌生人。
见向溱表情,叶矜就明白是默认了。
他有些感慨地笑了下,几乎是第一次见向溱这样的人。
说单纯也不尽然,他身上有种被世俗侵入过的气息,是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纯粹感。
又绕回合约的话题了,向溱缓缓问:“你考虑得怎么样?”
叶矜有些诧异:“我以为早上我就同意了。”
向溱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晚上叶矜突然说见面聊,他便以为是后悔了。
其实叶矜可能没有向溱想象得那么穷。
他父母是去世了,可他还有外公外婆,不过那边给的资金赞助他没有收就是了。
他母亲和父亲的婚姻并没有得到外公外婆的支持,两方关系很淡,就连半年前父母的葬礼,两位老人也只是看着女儿的遗照,沉默了一天,一滴眼泪都没掉。
没要老人的钱,他就去西餐厅兼职弹钢琴,因为钢琴水准也不错,所以他的收入并不低,两个小时一千,一周去两次。
除此之外,他虽然是油画专业,但文化课的成绩也不差,还兼顾家教的活。
这些收入一个学生生活差不多堪堪够用,只是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富足,现在要省着点。
向溱先给叶矜转了二十万。
在他拒绝之前,向溱认真地说:“我听说画画很费钱,你现在要毫无顾忌地投资自己去学习,这样等以后才能不去后悔当初埋没了自己。”
叶矜忍不住笑了声:“你说话……”
向溱提起了一口气。
“——怎么跟我爸一个腔调?”
向溱一怔,没想到叶矜会突然提起已故父亲。
没等他说什么,叶矜就换了话题:“向先生,你多大了?”
向溱缓慢地眨了眨眼:“二十六。”
“哦……”叶矜拖着漫长的尾音,“这样的话,‘先生’这个称呼就有点显老和生疏了。”
向溱:“嗯?”
叶矜坐在沙发上,外套早就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上身只剩一件单薄的米色毛衣。
他随意拨弄着白净的充电线:“溱哥——这个称呼怎么样?”
“……”
向溱耳根麻了一半。
他转过身,掩饰失态:“你喜欢就好。”
希望下次见面,叶矜不是喝过酒的状态了。
太叫人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