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文脸上的面色又有些难看了。
朱迪安只做不见地继续说:“但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你得往前看呀。”
“是的,我知道,只是……”
莱文似乎还想解释自己那么做的原因。
但话语又被朱迪安打断了:“你姐姐失足落水的前一天晚上,还在惦记你。”
莱文的表情怔住了。
朱迪安的语气渐渐温和:“她一直惦记着你,惦记着你没有娶妻生子,惦记着你未来的前途如何,惦记着你没能将家里的爵位升一升……她时不时就要嘱咐、念叨我,多多照顾你这个弟弟,她唯一的亲人。”
莱文不禁回忆着姐姐生前的音容笑貌,神情就也随着朱迪安的话语变得越来越柔和了。
朱迪安微笑着:“所以,别再让自己沉浸在失败的过去中了,你也是时候重新回到王城的社交圈中了。”
“来吧,莱文,听姐夫的!”
“一会儿从我这出去后,你也别急着回家,先去找个好裁缝,给自己做套时髦的衣服,再好好地装扮一番。”
“过个几天,若是有什么宴会,我也好带你一块过去。”
莱文被他哄住了。
他服从了朱迪安的安排,等到离开朱迪安的府邸后,便暂时将什么反动分子、监狱大火一类的事,统统放到一边。反而重新思考起:“近期王城也不知流行什么了,我该置办一套什么样的衣服,才算不丢脸呢?”
另一头,德莱塞尔夫妇在经过一番心理挣扎后,终于认命了。
他俩都知道:既然国王开了尊口,这个同自己本没什么关系的儿子,是不认也得认了。
因此,德莱塞尔大人只好忍着气,极生硬地冲着杰米嘱咐了一番:“你今晚就同我们一起回家去,等到再过个几天,我会专门举办一个宴会来向大家正式介绍你。”
他说到这里,脸上又浮现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恼怒神色,但又无计可施,只好深吸口气,继续说:“虽然,我知道,这事无论对谁来说,都有些突然和仓促。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量在这些天多学一点儿东西。起码做到最基本的懂规矩、守礼节,不要……不要太过有损德莱塞尔家的声名,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完,他也不等杰米回答,急急转身就走,似乎很不想同他交谈的样子。
德莱塞尔夫人也是一样。
她似乎并不想再看到杰米地扭开脸,抬脚便也要跟着丈夫往出走。
杰米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离谱的境地。
但他头脑向来极清楚,又很有忧患意识地知道,绝不能放任眼前情况继续下去……
只因,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眼前这对夫妇都已经被迫成了他名义上的父母。
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对夫妇的敌人却又有很多。
那么,假如不做点儿什么的话……
在外,受这对名义上的父母连累,被他们的敌人针对;
在内,却又因这对名义上的父母本就是被迫认下他的,自然不免又要被这对父母所嫌弃。
可以想像,这么一来……
那就是内外皆敌的境遇啊!
绝不能让形势恶化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哪怕无法立刻化敌为友,也必须摆出一定的姿态,表达一定的态度,来争取可能获得的盟友。
想到这里!
杰米当机立断,一把拽住了德莱塞尔夫人的衣角。
当德莱塞尔夫人带着些许埋怨地回头时……
杰米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如之前一般卖惨。
他仅仅露出一个近乎惨淡的苍白笑容,轻轻地说:“夫人,我实在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人变成了一把剑……”
“人怎么可能变成剑?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德莱塞尔夫人不免满心疑惑地看向他。
杰米适时松开手,不再拽着衣角了。
他仿佛受到打击地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表情难过地将头垂了下去,喃喃地说:“……变成了一把刺向恩人的剑!”
德莱塞尔夫人大受震动,周身滚过一阵颤栗。
她望着这个无辜的漂亮少年,竟似忍不住地要替他无限痛心起来,那些原谅的话语便不由自主又语无伦次地说出了口:“哦,亲爱的……我不是……哦,抱歉得很。我,我原也知道,这事不该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