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王后那样的老一辈人,或多或少还遭遇过一些神异的事情,所以,他们总是认为神明无所不能、无处不在;
可到了凯丝这一代,近十多年来,越来越少的神迹,以及越来越多的神棍,都导致她很难理解王后对一个简单仪式居然深信不疑。
可不管怎么说……
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
有了大祭司雷蒙德的背书,肚子里的孩子无人能质疑,凯丝对此心满意足。
至于王后……
对‘儿媳肚子里是一个男孩’深信不疑的她,当晚悄悄放飞了一只信鸽。
另一头的四王子麦托斯,此行的进展也很顺利。
如前文所说,那位奴隶军的临时首领巴勒斯打从一开始就没想当什么首领,他只是天生责任心强,想给大家找一条生路,原计划是去阿瓦罗尼亚的,可大家意见不统一,于是,事情耽搁了下来。
恰在这时候,四王子麦托斯带着一支队伍赶到。
这位王子殿下的思想独特。
他看待奴隶的角度,以及试图帮奴隶获得平民身份的用心,是一般人绝对无法伪装的真诚。
巴勒斯一向对人的恶意很敏感。
如果换个人伪装成这样来谈判,他多数都能感觉到,并且警惕起来。
可四王子麦托斯却难得是个心口如一的好人。
他从小到大的理念,就是帮奴隶获得平民身份。
并且,真正思考过,也为此努力过,
所以,他现在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言之有物,令人信服。
巴勒斯很快被他说服。
两人还以个人的名义,暂时签订了个临时和平协定,即奴隶军不再攻击各个城镇,而麦托斯将全力为他们每一个人争取应得的身份。
“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交你这个朋友。”
签完协议,巴勒斯豪爽地说:“如果你不嫌弃我曾是个奴隶的话。”
“我的母亲也是个奴隶。”
四王子麦托斯笑了笑说,并不避讳自己的身世。
他凝视着巴勒斯的眼睛,诚恳地说:“因为我的母亲,我从小就知道,奴隶的存在并不合理。一个真正自由的国度,不该存在奴隶这样畸形的、不利于国家发展的制度。”
“所以,我支持你们获得应有的权利,不止是为了你们,更是为了这个国家。”
“有朝一日,我希望这个国家的人民能够不分贵贱,我希望这个国家的人民能够团结一致。”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天真,但事情如果不做,就永远都不会有开始。”
“感谢您的相信,请不要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话,您当然会是我的朋友,永远的朋友。”
巴勒斯非常感动。
他一时拙于言辞,就用拳头轻轻捶了捶麦托斯的肩膀,还主动同他交换了彼此佩剑,作为友谊的象征。
四王子麦托斯很高兴。
他感觉到自己的梦想就像是一艘搁浅的小船,历经艰难跋涉,终于在今天才得以成功入水,从此可以扬帆起航!
“我会非常、非常有耐心。”
同巴勒斯告别后,骑在马上的麦托斯,激动地侧过身子,同旁边的侍卫说:“我知道这件事很难,我知道很多人都对奴隶抱有偏见,但我也知道什么叫做水滴石穿。”
他信心满满地展望未来:“等帮巴勒斯他们取得合法的身份后,我还将继续为此奔走。”
“也许,我可以去市中心的广场进行演讲,那里的人总是很多,但只有越来越多人了解道理,才能促进政策的顺利推行……”
“等等,我不明白,殿下。”
侍卫发出困惑的声音:“你为什么要管奴隶的这些事?”
麦托斯按捺下激动的情绪。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后,朝着侍卫微微一笑:“为了人与生俱来的权利,我……”
话还没说完,侍卫突然睁大了眼,猛地拽了一把麦托斯。
一柄标枪呼啸着从他耳边穿过,重重地扎在了地上,接着就是一声惊恐大喊:“敌袭!”
“是那些该死的奴隶吗?”“我就说奴隶不可信!”“那群下贱的玩意儿。”
跟着四王子的侍卫们纷纷骂骂咧咧起来。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是奴隶。”“是刺客。”“保护王子!”
所有人都拔出剑,四处乱挥,并尖声咒骂。
四王子麦托斯勒住缰绳,茫然四顾。
在此之前,他勉强算是个有点儿书呆子气的学者,还从未经历过战阵。
面对眼前的情况,他一下子愣住了。
但这样的愣住,显然非常致命。
“快跑,殿下,快跑!”
刚刚同他说话的那名侍卫焦急地大声喊道。
太晚了!
一柄标枪穿透了他的胸口,携裹着巨大的力量,将他从马上击落,宛如断翅的鸟,仰面重重地跌落在地上,血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