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托斯虽然不是特别聪明,可好歹也是贵族出身,偶尔也是能听出点儿话外音的。
此时,哪怕打从心眼里不想掺和王室的问题,非常想立刻写信回去,让阿西丽亚和凯丝都离二王子尤金远远的,可格雷夫斯的话,似乎在隐隐暗示着“你侄女有着自己的打算”。
那么,要阻止吗?
阿托斯一时间陷入了烦恼之中。
与此同时,乔恩和斯蒂文同样在看信。
好心的格雷夫斯大人这次从王城赶来的时候,就义务充当了一个信使。除了帮好友阿托斯带信外,也顺路帮他俩带了一封家信。
这年头,将领们还能时不时地同家里通信、保持联系,士兵们就很少有这份优待了。
所以,这封信是海伦娜求到了艾莲娜夫人那边,再由艾莲娜夫人转交到了格雷夫斯的手上,最后,才辗转着来到了两人手中,也算很不容易了。
乔恩和斯蒂文都挺高兴。
两人头挨着头地一起拆开了信。
信的开头就是简单交待了家人都很好的现状,以及,对两个人的担心和思念。
接着是一些闲聊,然后,海伦娜夫人也提到了那场奴隶暴乱,但却是从另一个角度……
[这真的是很罕见的情况,我听周围邻居说,以前的王城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倒不是说他们以前对奴隶有多仁慈,我听着那个意思应该是,奴隶也属于财产的一部分,一般正常体面的人家都不会往死里使用,就像对牛一样,适当的爱护,才能让他们更好更长久的为这个家干活儿。]
她也提到了那场由外来商人举办的奴隶角斗,以及随后引发的奴隶暴乱。
并且说:[在那以后,事情变得有点儿不太对头了,贵族居住的城区还好,但平民这边,治安开始变差。]
[城卫兵到现在没把那些四散逃亡的奴隶抓到,不知道是那些逃跑了的奴隶干的,还是有坏蛋趁乱假借了奴隶们的名头……]
[总之,拿我们住的街区来举例,以前一周顶多有一两次抢劫,或者偷盗事件,可现在,几乎每天都有。]
[除此以外,大约一个月前,一处较大的矿场,那边有很多奴隶被卖去挖矿,听说前不久竟然也出现了暴乱,只是被镇压下去了,消息才暂时没有传出;]
[然而,在我寄信的前一周,又有两百个奴隶杀了一位农场主,逃跑了。]
[你们两个在外作战,我本不应说这些烦心事,让你们担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些频发的事情,像是某种不祥之兆,仿佛世界都变得不那么安全起来了。]
[所以,我才将这些事情讲述出来。希望不管未来如何,你们都能好好保重自己,一切以安全为重。]
[原谅一个总忍不住胡思乱想的母亲吧!]
[希望这一切仅仅是我在杞人忧天;]
[希望一切都能平平安安。]
乔恩和斯蒂文放下了手中的信。
他俩都有点儿担忧还在王城的家人。
本以为王城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毕竟,一旦被打到王城,那多半就是国家生死存亡的时刻,整个国家都没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可没想到,外患没能打进王城,内忧却也不少。
频发的奴隶暴乱,逐渐变得糟糕的城市治安,怎么想,怎么让人放心不下啊!
而且,斯蒂文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和乔恩马上就要跟着阿托斯,出发前往阿瓦罗尼亚,到时候再怎么关心,也没办法立刻返回王城帮忙,一时间不由得皱紧了眉毛。
乔恩伸手抚平了他皱起的眉,体贴地安慰着:“别担心,我们等下去找找阿托斯大人和格雷夫斯大人,拜托他们照顾一下海伦娜他们……”
“如果还不放心的话,其实,找陛下提一句应该也可以,总不能我们在外面努力干活儿,他在后头一点儿忙都不帮吧?”
斯蒂文默默点了点头。
但他是素来多疑,又喜欢亲历亲为的性格,这令他根本没办法完全放心别人。
为了缓解糟糕的心情……
他把乔恩抱在了怀里,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还将头埋在了金发弟弟的肩颈处。
说实在的,虽然这么想不太好。
但这真有点儿像叛逆猫咪离家出走两周后,终于知道社会不好混,沮丧地返回家中,一头扎进铲屎官怀里,将所有的不快乐都化作了久久的沉默。
乔恩竭力将这种好笑想象按捺了下去。
他回抱住斯蒂文,用行动来静静安抚着对方的不安。
——虽然命运叵测,但我们始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