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静了一瞬,还是出去了,只是走前,忍不住叮嘱:“摇摇有事喊爷爷。”
陆星摇不知道为什么景延会来,但从她下意识撇开的动作就可以看出她并不想看到他——亦或者说,她不愿意让他看到这样的她。
什么样的她?
——连她自己都不喜欢的她。
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丧丧的气息的,没有一点青春活力的,极容易将负能量传染给别人的她。
她只想将自己藏起来,最好是藏在一个小洞穴里,自己舔舐着伤口,等待着伤口自愈,再正正常常地出现在阳光之下。
景延打量着这个房间,看得出来这个房间是很用心准备的,陆家应当是没有亏待她。
他坐到她身边,伸出手,想触碰她,却在她的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下的时候,及时止住。
空气中几不可闻一声轻叹息:“陆星摇,你怎么了……怎么几天没见,就生病了呢?”
陆星摇也不知道。
她觉得她的世界仍是灰暗的。
她房间的所有窗帘都被她拉上了,这时候,照不进一点光亮。一如她自己的世界。
“喂,别想耍赖啊,你说好帮我写的作业还没写完啊。”他换了个语气,试图带起她的情绪。蚙台
与此同时,他注意着手机。他吩咐人送来了那只蠢狗。
团团到的时候,直接往陆星摇身上扑。
以往很喜欢它的陆星摇却突然失声尖叫,拼命躲开它。
景延狠狠拧着眉,把团团抱走。
她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
景延眼尾有些红,关上房门,隔绝外面的世界,试着轻声哄她:“好了,没事了,团团被我赶走了,只有我跟你在这了。”
陆星摇往被子里扑,“你也出去吧,对不起,我不想见你。”
景延:“……”
这辈子真是第一次听到这话,全被陆星摇占完了的“第一次”。
“陆星摇,有些话,得说出来心里才舒服。我刚跟我妈吵了一架,家是回不去了,只能赖在这了,除了这也无处可去了,反正走是没法走了,不如,你跟我说会话?”
“……”
他就像个无赖。
陆星摇不语。
他爱待不待,爱走不走。
“就随便说说呗。我也想听听你的故事,你看起来,像是经历了很多很多。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才会让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拥有这么成熟的思维和思想。”
“你说说嘛,不然——我们交换?就跟上次那样,我先说,你再说。”
他们好像交换过不少次了。
而且,每次都是他主动提出的交换。
陆星摇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她好像,每次都答应了?
他说,她觉得不可思议又可怜,然后便把自己的也说了。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是很多次了……
……但这回,她不想答应了。
景延只看到,女孩轻摇了下头,甚至还抬起手捂住了耳朵——表示她不想听。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想听,所以他别说,这样的话,她也不用说了。
逻辑缜密。
不愧是陆星摇。
景延嘴角微抽,并没有轻易放弃,趁着她现在情绪平稳,继续挣扎着:“我研究过心理学,相信我,说出来以后你绝对会舒服很多。而且你要是有什么烦恼,我也可以帮你想办法。天底下可没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
“那你帮我摘颗星星。”
“……”
景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不敢相信这是陆星摇说出的话。
这TM是陆星摇说的话?
……行、吧。
景延也一本正经地回答:“回头我去买一颗,命上你的名字,也算摘给你了。”
他打着商量,“行不?”
陆星摇倒是第一次听到还有这样的说法。
她刚才只是心血来潮的随口一说,大概是太看不过去这人的狂妄,谁能想到他还真的认认真真的给了个答案?
陆星摇抿了抿薄唇,一时不知“行”还是“不行”。
其实有的时候真的不得不承认,阶层的差距是很大的,比如这种在他眼里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却是连听都不曾听说过。
小山村里消息闭塞,怎么可能知道星星还能买,还能命名?
陆星摇垂下头,又不吭声了。
景延默了默,也不知道他猜她在想什么,嘀咕着:“我就说没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又不信。我都解决了,你又不理我。”
听这语气,还有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