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一年发生了何事, 江斯年是真没有告诉陈寄白的想法。
从来也没有过。
更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他居然会找上门来问。
江斯年把手里的东西一丢,说走就走。
陈寄白紧紧跟上,拉着个行李箱, 步子一点没慢。
江斯年气急败坏地转回头朝他吼:“别跟着我!”
陈寄白一声不发,但仍是跟着。
江斯年终于被逼停,叉着腰发着火:“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寄白依然是那句话。
他闷着声说:“二哥, 我想知道她那一年都发生了什么。”
“陈寄白,你别叫得这么好听!喊我大名吧,三个字, 随便喊, 我再也不会要求你喊我什么哥了!”江斯年的脸色很难看。
原先倒还不会,就像是触碰到了某个不可触碰的开关一般。
是以, 陈寄白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没有错。那一年, 是他不可错过的一年。
他知道他那样拒绝她之后她会痛苦一阵子, 但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可以帮助她更好地走出来, 而她只要走出来就好了, 什么都好了。
他还特地叮嘱过杭夏她们,好好陪她、好好安慰她, 有什么想做的只管和他说, 他会安排。但没想到的是她直接出了国, 随后他这边便彻底地失去了她的音讯。
陈寄白紧跟着江斯年,他怎么说怎么骂都赶不走。
他缠得江斯年很无语:“现在想知道了?那之前做什么去了?”
“之前,都是我的不对。我尽力地想弥补, 想挽回。二哥, 你就给我这次机会吧。我不会再伤害她了, 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才好……好好地和她在一起。”他的声音里盈满痛苦。这一段时间,他也是饱受心里的折磨,颠来复去地往复磨着他,他无力又无助。是以他才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只为探寻那一年发生的事情。
陈寄白字字恳切,只为恳求。
可是江斯年仍是狠着心,并无与他相告之意。
“你来这里,我妹知道吗?”
“她不知。”
江斯年嗤了声,“想也知道,你肯定是瞒着她来的。她不想告诉你的事情,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陈寄白也不顾这一声反问中的讥讽,他默不作声的,只是江斯年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直接就赖进江斯年的住处里,大有要蹭吃蹭喝蹭住的架势。
江斯年赶都赶不走,拿起扫帚打人,他就任他打。直叫他愤愤地丢了扫帚,也是拿陈寄白什么办法都没有。
再揍一顿也不是不行,就是江斯年怕拳脚不长眼,又伤到自己的脸。那多不好看?
江斯年索性不着急赶他了,爱待着那就待着,他就不信陈氏能那么闲,任由这家伙在自己这里躲懒。
没想到,陈寄白待着却并不只是待着,他时不时的便要说些什么话来说服一下江斯年。
“二哥,之前都是我的错,我真是诚心想弥补过错。”
“我并非想伤害她,我从来都只是想叫她开心些,对她再好一些。这次也是,我只想令她开心起来,走出之前的所有阴影。”
“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但我只想知道一些事情。只要你肯告诉我,你想怎么打骂都随你。”
江斯年嫌他吵吵,想叫他闭嘴,但是他没这本事,便只能一边不耐烦地翻白眼一边听。
他做他的事情,陈寄白就做个小尾巴在他身后絮絮叨叨。
江斯年认识他二十几年了,从来没觉得他这么烦人过。
——明明小时候都是他去烦陈寄白,陈寄白懒得搭理他。没想到如今因着妹妹的缘故,他倒也是农民翻身把歌唱了。
陈寄白这样做倒也不是没效果。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主要是靠情,一天过后,耳朵都要生出茧子来的江斯年终于是忍无可忍。
江斯年问:“你真想知道?”
陈寄白凛然点头。
被缠上的倒霉鬼恨恨地咬牙。
陈寄白见他实在不为所动,只能低声叹着,更加剖出几分真心来:“二哥,宁宁她之前多年一直有在写日记,但这两年开始停止不写,我总觉得与我有些干系。至于那个节点发生了什么,我必须要知道。“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迟疑,轩然地站在那,没有人会觉得他的话需要质疑。
只要是稍微熟悉他些的人便能知道,他这样的话,已是表明,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这回他必然是要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才会离去的。
江斯年打他还没出生便认识他了,又怎会不知?
那些日记里写的什么,江斯年自然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不写了,他多少能猜到,但是又怀疑自己的猜测是否是对的。
但究其根本,他也只是希望妹妹能好好的。
而眼前之人,与他的出发点是一致的,这就很容易说服他,更别提陈寄白的心机和口才。——说服他只是迟早的事情。
他原先坚定不移的态度终于是被打动了。江斯年沉吟半晌,道:“行,那我给你指条路,你自己去走。至于你能知道多少,那就只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陈寄白颔首,目光沉沉:“多谢。“
江斯年仍是没好气:“不用谢我,我也不是为的你。而且,还得看你的本事,能不能查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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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寄白的下一站,去了当年江千宁出国时所去的第一个国家。
他是独自前往的,江斯年指完路后再不肯透露更多。
但陈寄白势必是要找出些他想知道的东西才会离开。
长辈们常说,宁宁很犟。但他又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