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叹气,她是真的半点不接他主动发射出来的讨好和亲近。两日过去,他看似做了很多,实则一点进展都没有。
机会不少,法子使了不少,做得也不少,然而实际成果——零。
这给了他很深很重的挫败感,他好像一拳击打在厚厚的棉花上,软绵无力。
既无力,又不知该如何做才是正确的,茫然、无奈。这些感觉交织,最叫人绝望。
可他每每觉得绝望,就会转换到她当初的境地去想,当时……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受?
他如今所经历的,都是她经历过的。一想到此,他就觉心口处像是有蚂蚁在啃噬。一想到此,境地再无助,他也认了。
其实他在来之前就想过,想要有进展会很难,他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也只是想离她近点。他很清楚,若非是在录节目,她定是不肯理她的,他也无法靠近她,现在能和她在一起生活,她迫于节目录制还会和他说说话、客套地来几句,他已经满足。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距离这样近了,他真的很珍惜,也是在把握着这个机会,想亲自好好地照顾她。从来的第一天起,他就在做,总想着多做一点、多照顾她一点、多为她做一点事情。
在哄她消气的这件事情上,迟迟没有进展,是意料之中,虽急,却也无法。
这都是他欠她的,也是他活该受着的。
现在他就只想多多照顾她。
他能把她照顾得很好的。他从小就很有经验。他还记得当年江斯年那个大马虎照顾了她两天,就把她给整发烧了,还是被他一点一点地给整回来的。
陈寄白挑了些她喜欢吃的水果后去结账。
他没挑贵的,价格高一些的只能等回去后再给她买了,到时候他一筐一筐地往她家送,好好补补她。
江千宁没注意到他在做什么,等四人都买完,才一起回家去。
这回应之序开的小电瓶车载他。他坐在后座,没什么事做,可以随意发呆走神。叶照笛开得快些,她们的车在前面,他凝着她的背影,总忍不住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
他上高中时挺喜欢自己骑车去上学,他的后座上经常出现她的背影。微风吹过,拂起他们的校服一角。在家到学校的路上,有上坡有下坡,男孩子胆大,他总喜欢冲下下坡,可她胆小,每每总要紧紧搂住他的腰,紧闭着眼,还会忍不住大叫出声。她在紧张,可他在笑。肆意的笑声能够透过那里传到很远。
那时,他们青春正好,时光正盛,一切都是最好的样子。
他的自行车后座,从来也没有别人啊,只有过她。他从来就没想过让别人坐,那里就好像署上了她的名。这像是一个定理,他从未觉得有第二种可能。
回想过往,他并非是别人口中多冷漠的人,他也有偏爱的人,也有偏爱一个人的时候。但这个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他所有的偏爱尽数全给了她,大方的、不计较地、统统给了她。她是他青春中唯一的一抹亮色,也是他人生中有且仅有的唯一偏爱。
可他为什么不知道,这份偏爱的重量?
陈寄白扯动了下嘴角,苦涩将要溢出。
应之序问他对于下午赚钱有没有什么想法?他想的是,除了叶照笛外的所有嘉宾都是混娱乐圈的,只有陈寄白不同,他是个商人,不仅是个商人,还是个投资人。
投资人是什么概念?他会投资啊!他会赚钱啊!
所以即使昨天大家都有探讨过一轮,但他还是想再问问陈寄白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他觉得陈寄白只要稍微动一下脑,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然而。
陈寄白还真给不出什么投资方案。
他投资的东西和现在所能做的东西一点干系都没有。要是真想做什么,也只能下午去到现场,在现场勘察勘察,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
他不是个话多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所以应之序听到的只有:“没有。”
-你有什么想法?
-没有。
应之序:“……”
他摸了又摸,怀疑陈寄白是对他有成见,故意这样说的。他劝说:“这不是谈私事的时候,我们应该统一战线来赚钱,才能胜利。”
陈寄白动了下嘴角。原来应之序也知道,他们在私事上是有事该谈的啊?
他看向旁边的田埂,随口说:“我没跟你谈私事,真没有。”
应之序:“……”行、吧。
他没想到陈寄白也没有办法。
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这样的人,整天在北城的高楼之中指点江山,一下子将他放至什么都没有的小村落,还要他施展才华,的确是为难他。
应之序沉沉叹口气:“要是连两百七都挣不到怎么办?早上花了十块钱,加上刚才买的这些东西,我们的经费是真的没了,只剩两块三毛钱了。”
陈寄白摸了下鼻子。他刚才到现在一直在苦思冥想情爱之事,压根就没忧愁过这个。主要是他觉得也不需要忧愁,总有办法的,又不是几个亿要挣,不过几百几千块而已。
应之序自然是不知道陈寄白想都没想的。
回到家后,其他人也是已经讨论了好几波。
最淡定的怕是只有陈寄白和江千宁。
前者是担忧不起来,后者也差不多。
他们给人一种感觉——出门一低头地上就有两千块等着捡。
苏蔓蔓扶额,不过想想也是,这位姐姐从来也没感受过人间疾苦,再想担忧,碍于对赚钱难度的认知程度不同,担忧程度也是有限的。
吃完饭后,大家再次坐在一起,严肃地讨论赚钱方案。
没多久,大家提前进入午休时间。下午,午休时间也提前结束,所有人一同前往了集市。
——由于他们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租更多的电瓶车,所以陈寄白和应之序作为司机来回多跑了几趟,才把所有人都带到了集市上。
在这个过程中,节目组被众嘉宾哀怨地瞪了不知多少次。
刚开始他们还会心虚地回避一下眼神,可到后面他们已经被瞪到习惯,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们做事儿。
这个地方的确是不大的,集市再大也是一个集市,机会有限,能做的事情也有限。
最终,大家兵分两路,三个人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在集市口卖艺赚钱,其他人进到集市里面,寻找能够赚钱的机会。
但是第一遍逛了一圈出来大家也没找到什么能赚钱的临时工作,陈寄白一路上没什么话,只是四处在观望。
这一圈逛得大家很沮丧,因为之前大家在家里设想的几个工作全部推翻——这里根本没有那些工作提供,工作量不大的老板自己都能给解决了,不可能花钱去找人来做。
这一圈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蒋妍走得耐心渐渐告罄。
她以为陈寄白他们有办法挣钱的,可是没想到没有!
她着急地问:“所以有没有办法呀?”
她等了两秒,见没人回答,一转头说走就走了。
大家都没想到她突然甩脸色,齐齐愣住。樊野反应过来后,朝众人抱歉地笑笑,赶紧追上去了。毕竟他们是搭档,行动肯定是要一起的。
陈寄白顿了一下。
他原本已经想好要说,但没想到蒋妍这么快就走了,还走得飞快。
既然这样,那也就只能先分成三队了。他们这队现在还有五个人。
陈寄白说:“刚才我注意到有个负责人,我想去问一下他有没有上级经销商的联系方式,如果可以拿到的话……”
江千宁默默听着,下意识地点头。——这是听了个开头她就知道接下去他要说的什么,心里对他想要做的事情已然有了数,而且她还觉得可行。
应之序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微有小思。
“等一下等一下!!!!”
嘉宾们听见陈寄白的话,眼前都是一亮。他这是有办法啊!
节目组自然也听见了。
就是这时,导演紧急喊停,一边喊一边慌里慌张地跑过来。
嘉宾们闻声望去——
咦?刚才还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想不到办法而心烦气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折腾的导演,怎么突然就跑过来了?脸色还变了,真稀奇。
导演擦着汗朝陈寄白说:“陈总陈总,你可悠着点。这是个节目,是个综艺,只是个综艺啊!我们是让大家挣钱,但是是让大家挣个要花的钱而已,几百块几千块,甚至一万两万都行,但是!!!不是让你来谈生意的!你别整出几百几千万几个亿啊!这只是个节目!!!”
他越说越激动,疯狂强调,生怕陈寄白听不进去,或者自己不够强调无法引起他的重视。
导演刚才本来还挺悠哉的,直到听到这位爷,竟然连“经销商”的主意都打上了!卧槽,他笑容瞬间消失,晴空霹雳啊,赶紧就阻止来了,生怕晚上一秒,这位爷就构建出了一个商业版图。他欲哭无泪,他这只是个综艺啊,是让这位爷来玩的,说白点是让这位爷来追人的,可不是让他来投资生意或者随手赚钱的!
到时候整个几百万出来……都还是往少了想的,他这节目接下去该咋办他都不知道。改成经商投资节目?——那会被封成诈骗的吧!毕竟要是有人跟你说一眨眼就能挣几百万,哪个人会不觉得是诈骗?
导演跟陈寄白赔着笑:“您控制一下,控制一下,几十万都不行,这只是个节目,记住,这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综艺节目!”
陈寄白:“……”
江千宁:“……”
导演没得到陈寄白的点头,大有死也不走的架势。陈寄白只能点了下头,算是答应。
可是这个不让的话,也就意味着他们好不容易产生的一丁点希望又破灭了,唯一的一个方法不见了,也就意味着他们又要重新想办法赚钱。
江千宁咬着牙跟导演说:“你很过分哎,怎么还有限制的?我们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赚钱的办法。这个不让,那我们今晚要饿死啦!”
苏蔓蔓看得目瞪口呆。
宁姐,这可是导演啊。
导演听她一顿控诉,他也委委屈屈的,到底是谁过分……哪有人上个节目玩个游戏,想一下子打通关的……让你赚点生活费,没让你赚点投资费……
不过得了个点头,他就放心了,又溜了回去继续拍摄。但姿态好歹没有刚才那么嚣张地悠闲了,还在紧张地盯着他们这边说话的内容,生怕陈寄白还是江千宁又给他整个大的。
说起来,这两位无论是能力还是眼界都是上乘,真叫他们赚钱,他们赚个大的还真是挺容易,毕竟这些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事情。
陈寄白在其他人没看见的角落,去握她的手,摩挲了下,似是安抚。
江千宁却像是触电一样,不可思议地瞪他一眼,迅速将手抽回。
作者有话说:
导演说:“我的慌张你们不懂QAQ我只是个节目,只是……个综艺……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