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下公务很繁忙吗?怎地四爷都不吃饭了?”蜜娘问着跟在方惟彦身边伺候的人,她还从未见过方惟彦如此。
那两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都道:“近来无甚大事。”
也是,弊案已除,虽然有些小不平,但以方惟彦的手腕,不至于到不吃饭的地步。
蜜娘在外敲门的声音,方惟彦听的一清二楚,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蜜娘?他怕这是黄粱一梦,庄生梦蝶。
万一哪一天醒来,他和蜜娘……
他不知道如何说。
若是这辈子没有和蜜娘在一起,他从来不知道男女□□是这般,这样的深入骨髓,仿佛一刻也离不得。
他倏地站起来,把门打开了,猛地一下抱住了蜜娘。
下人纷纷回避。
蜜娘也惊呆了,因为他很少这般这么热烈,他都是遵循士大夫那般,在外面端凝自持,从不逾矩,一言一行,合乎礼仪规范。多有开玩笑或者亲热,都是在房中,蜜娘知晓他这个人再正经不过的人了,因此,也只是在房内和她玩笑,平日在外都规规矩矩,从来未曾有搂搂抱抱的。
他该不会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怎么了?你这么没头没脑的,不知道人家担心啊。”蜜娘用手抚了抚他的后背。
好像被抚平了一样,方惟彦内心极为痛苦,他不敢告诉蜜娘他是重生的,若没有他,她就能入宫了,将来母仪天下,作为天下女子最羡慕的对象。
是他,当时昏了头,居然没考虑任何后果。
可是要离开她,那就更舍不得了。
以前天下人都觉得阮太后是妖妃,迷惑的皇上废后,扶植自己的儿子上台,甚至不少人高呼大雍要亡。
可是她守下来了,英宗虽然体弱,却是中兴之君主。
现在找不出那个人呢?皇上连皇后都懒得立,诸皇子中,前世大皇子轻易就被人左右,可日后朝政呢?
但是看到蜜娘这般关心,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扶着她的肩膀,自己站直了道:“我是在想国本之事呢。”
蜜娘携着他的手进门,又关好门,不由道:“其实我朝是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若天子弱一些,不是好事吗?”
其实本来大部分事情的处理都是内阁在处理,能够进内阁的都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他们不像皇上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先要过五关斩六将经过科举,再几十年的官场浸润,即便是方惟彦,二十岁的进士,到如今也二十五了。
也是有五年的经验了。
“主弱,才能垂拱而至。太英明的皇帝,大臣无不战战兢兢,那又有什么好处呢?”
就像前世皇上聪慧是聪慧,但是对于臣子而言未必是好事。
尤其是皇帝有私心的时候,更是如此。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方惟彦顿觉茅塞顿开,复而又道:“天下无不盼着明主,你这话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也说的不错。”
蜜娘笑道:“那你还愁什么,自古朝代更迭,王朝复兴,自古都有定数,你若为官,能造福百姓,那也就尽了你的心力了,若有一日,你身居高位,能有利国家,那就成了。人但凡要成事,人力七成,天意三分。”
就像她如果不是阮家的族女,也很难入宫,但同时,她若不拼命折断自己的脚,包成小脚,也没有资格。
可若她生的丑,完全不是皇上喜欢的那一款,那她终其一辈子也很难称为宠妃。
方惟彦眼中忽然闪现出失而复得的光:“蜜娘,我们以后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么?我总觉得一想起你要和我分开,我就非常难过。”
“傻子,我怎么可能和你分开呢。我们可是夫妻啊。我们要是活到百岁的话,可还有八十年呢,到时候鸡皮鹤发,恐怕你还要嫌弃我的。”蜜娘笑着哄他。
唉,她总觉得他们性别应该调换一下。
方惟彦总这么患得患失,不过,有时候想想,他一直这么紧张她,她也怪高兴的。
那种天天大男子气概,让女子依靠处处安排女子的人,的确有他们的魅力在,同时,蜜娘自己也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她若和那种特别大男子的人,绝对相处不了几天就要干仗。
方惟彦拉着她的手不放,因为他身上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他没办法说出来。
蜜娘这么好,合该配得上最好的,应该做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子。
一直到晚上睡觉时,他还是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不放,到了次日,他恢复如初,蜜娘还笑话他:“还差点哭鼻子了吧?搞得我昨儿都差点哭了。”
方惟彦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但还是认真道:“蜜娘,我好喜欢你。以后,我会好生做官,让你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前世蜜娘也算是最尊贵的女人了,也就那样,还不是守着那个四方格子里,还是在外头好,人虽然也常才内院,但想去哪里还是可以去的。
故而,她听方惟彦这般说,便笑道:“你这话说的,我现在就挺好的,人的幸福不能用尊不尊贵来衡量,我能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