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计划得让你生完孩子再说,到时候你也好跟着去看热闹,对不对?”
方惟彦摊手。
蜜娘鼓掌:“算你识相。”
开春后,不少举子已经进京交际,方惟彦人缘颇好,马上散馆后,他就是编修,兴许还可能会是科考的阅卷官。
现在还是小翰林的他,为了妹妹可是耗费心血。
终于找到了两位还不错的举子,他正说给妹妹听:“一位今年十九,河南开封人,尚未成婚,才学很是不错,人也颇为老实。”
其实像方雅琴这样比较大大咧咧的性子,还真的不适合去太复杂的人家。
方雅晴感叹:“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举人了吗?”
“是啊,往年上京的举子,包括你哥哥我都是秀才的时候就定下亲事了,这刘琛是一进京正好被我给打听清楚了,真是年少有才,他父亲在昆州做知州,他在家是幼子,祖父也是一府教谕。”
一府教谕,那也是进士出身,其父也是进士出身,到他十九岁就中了举人,今年若是连捷,那真是年少有为。
蜜娘也在场,她作为女人,就问的更细一些了:“那这位刘举人相貌如何?你看他像不像拈花惹草的样子?”
这才是姑娘家最关心的,相貌好不好,人温不温存。
要说蜜娘对方惟彦能够那么喜欢,就是因为外在出众,性情温存。别说女人有个好相貌了如何,就是男人有个好相貌也是受益无穷。
方惟彦没想到蜜娘的关注点在这儿,他颇为无奈道:“相貌自然端正,难不成我特地为我妹妹找个丑陋的不成。哦,对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位也不错。”
“另一位也是青年才俊,年龄稍微大了些,今年二十七岁,比你正好大十岁。人品无可挑剔,才学更是上乘,十分重情谊,他以前曾经有个未婚妻,但是前几年夭折,他回去守孝三年,否则,应该在我那一科就考中了。”
蜜娘赶紧摆手:“那不成,心里都有人了,这样的男人怎么能要。”
方惟彦失笑:“我倒是觉得他不错。”
论才学,后者比前者强,论做人做事,后者也比前者强。
方雅晴却很赞同方惟彦:“这样的男人对一个未婚妻都这样深情,对未来的妻子肯定也不会差。”
年轻英俊还才学渊博,这样的人都是有大能为的,方雅晴不觉得自己能把控住,但一个深情同样人品好的人,才是她更喜欢的。
徐经还是她表哥呢,年轻还算有才学,可人品差的很。
蜜娘也想不到方雅晴看中的是苏举人。
东安侯和徐氏分别都见过这两位青年才俊,他们一致都觉得苏举人更好,方雅晴也有幸见了他一面,脸微微红,同时也同意了。
这个结果是蜜娘没想到的,她托腮:“若是我,肯定选个年轻点儿的。”
“年轻人没定性儿,也未必是好事。”方惟彦笑。
“啧啧,老气横秋的。”她知道方惟彦这人办事最牢靠了,无论是刘举人还是苏举人,都是千里挑一的,端看方雅晴看中哪一个。
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选了苏举人,认为他有情有义。从某种角度而言,女人选比她大一点的,也更能包容。
像方惟彦这样年纪轻轻,脾气这么好的人,简直是世间难得。
反正这俩个既然都好,那方雅晴自己都选择了苏举人,蜜娘哪里还会多说什么。
三年了,苏举人就是再痛苦,应该也走出来了。
侯府当然不会像那些不成体统的人家榜下捉婿闹的难看,提前把女儿嫁过去,还有个不看人贫贱的好品行。
苏举人虚岁二十七,实际上周岁二十五岁,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听说枢密使家也想把女儿嫁给他,但是他和方惟彦以前关系就不错,更因为方惟彦为人有口皆碑,他在读书人中很有声望,交游广阔,因此苏举人毫不犹豫的被说动了。
否则,苏举人绝不想娶勋贵家的女人,倒不是别的,一来齐大非偶,二来官场上成婚,文官找文官,武官找武官,二者很少牵连。
若非是有方惟彦在,还有东安侯的豪迈以及徐氏的通情达理,他可能还不会同意。
况且,听闻方惟彦娶妻也是不择门第,其妻之父也不过是普通的官员,当时还只是个进士,这足以证明侯府并不嫌贫爱富。
徐氏对女儿的婚事更加上心,女儿和儿媳妇蜜娘一般大,蜜娘孩子都要生了,她还没个着落,实在是让爹娘担忧,现在好了,苏举人年轻有为,人品极好,还有什么挑的呢。
方雅晴的嫁妆一应俱全,甚至还陪嫁了宅子土地过去,这些早就准备好了。
这快的都让蜜娘觉得不真实,有时候婚事办起来很慢,就像她和方惟彦,简凝初和方惟钧还要明年才成婚,但是方雅晴的婚事却在两个月内就办妥了。
刘举人这里,自然也不会亏待他,方惟彦送了丰厚的礼让他好生读书,毕竟刘举人才学也十分不错。
离蜜娘临盆的日子没几天了,她不好走出去,方雅晴倒是来她这里见了一面:“嫂子。”
“怎么啦?舍不得吗?”她听的出方雅晴语气的留恋。
这其实很正常,蜜娘当年要嫁给方惟彦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舍,离开熟悉的家和人,要去另外一个不认得的地方,尽管那个人她觉得不错,可她还是怕。
方雅晴点头,又笑道:“但我还是很高兴。”
这才是那个方雅晴嘛,拿的起放的下。
蜜娘认真看了看她的脸,笑着点头:“看的出来,你很高兴。”
“那天他过来的时候,我就站在我们府里的莲花池旁,我的帕子不小心掉下去了,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跟我捡起来了。他没有太多言语,但所作所为都护着我。”
蜜娘知道,她说的是定亲前的那日,苏子清和方雅晴见面,她笑道:“其实我本来以为你会选刘举人,官宦子弟,少年举人,前途无量——”
“嫂子,人啊有自知之明,我这个人天生就喜欢简单,苏子清家世简单不过了,人敦厚有才德,我简简单单的过日子还挺好的。”
“你可不一定能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哦。”
“这是何意?”
蜜娘笑道:“我可是听你哥哥说了,他是有状元之才的。你将来可是要做状元夫人的,这还叫简单啊。”
这位苏举人可是南直隶的解元,南直隶可谓是天下最有含金量的解元了。
“你哥哥为了你啊,真真是用尽了心思。”
方雅晴捂着脸,被打趣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嫁给这样的人,而且他有情有义,才学又高,比徐经好许多倍。这是她退亲之后,从未想过的。
徐家其实也在跟徐经议亲,以徐舅父现在的官位要替儿子找一个官家千金当然不错,但要找极好的就找不到了,文官们嫁女儿不拘门第,但要看才学。
徐经到现在在举业上无望,且金家的事情虽然捂的严严实实的,徐舅母好容易找到一门三品官的小女儿,正得意时,忽然听到方雅晴要成婚的消息。
“她要嫁的是谁?”这是徐舅母最关心的问题。
她并不希望方雅晴嫁的很好,一个被退了亲的女人,能嫁给什么好人。
如果她嫁的很好,那说明这门亲事退对了。
可徐舅母不愿意让别人诟病她的儿子。
徐舅父道:“嫁的是个举子。”
他没说这是南直隶的苏解元,才学高超,宰相和枢密使招他为婿都迟了一步,被方惟彦提前下手抢了去,东安侯亲自给女儿多加了三成嫁妆。
徐舅母和徐经一听只是个举子,都高兴起来,徐舅母还道:“哎,当年你姑姑执意要退亲,我就说了,日后可去哪里找咱们这样的人家来。可惜了,现在我们经儿也寻了一门好亲事,还是通政使的女儿。”
徐经也大度的道:“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娘,您还提那些做什么。金家的事情,咱们可得快些处置好啊。”
他最担心这件事情流露出去,给他的婚事造成影响。
即便曾经对金淑琴有过些旖旎想法,但随着金家的耍赖贪婪,以及金淑琴生下的那个傻儿子,他非常唾弃曾经的自己,每次想到金家人,就让他想到地沟的老鼠一样。
看着欣喜的娘儿俩,徐舅父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徐舅母倒是笑眯眯的,似乎很想去看热闹,反正金家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就那俩个爱慕虚荣的外甥女,能翻出什么手心,倒是执意要解除婚约的小姑子和外甥女的笑话才好看。
并且她也很有优越感,儿子娶了个三品官的闺女,外甥女却只嫁了个穷举子。
这怎么能不让人痛快呢!
她可是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