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如霜是有心往上爬的, 但她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知晓,自己要活的好, 形迹就不可能太快露出来,只能做水磨功夫才行。
她难得回家一趟,心事也无法同别人说起,婉婉太过单纯, 她也和自己不同,她娘是公主,只等着封郡主或者县主。
她们都有家世背景,甚至有的还比她聪慧,黄如霜在太子妃那里别的没学会, 就听她家教规矩的姑姑说过一句话,人最重要的不是看清楚别人, 更要学会看轻自己。
以她的家世,出宫就什么都没有,真阳公主不是个爱操心的,她若能挣一个侧妃的位置,将来,兴许孩子也能有爵位,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了。
至于随意嫁一户人家, 自己受罪,孩子受罪。
科举难, 武举难, 不如天生就有爵位。
后宫一个小小的伴读的动向, 还只是公主女儿的动向,无人关心。
洪皇后更关心承运这些孙子们, 再多就是长泰郡主和弯弯表姐妹,这些人她聚集在一处都觉得累的紧,更何况是黄如霜。
而瑶娘即便在玉藻一年后,也颇累,经常嗜睡,她也养足气血。
难得郁氏递牌子进宫,瑶娘同她见面时,见她面上有愁容。不免问道:“娘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若是我能帮得上的,尽管说就是了。”
郁氏摇头:“也并非是其他,你可知晓你三姐夫?”
王宗沐?瑶娘当然知晓。
他后来似乎娶了窦氏,两人关系还不错,也生了儿女。但据说窦氏苛待颂姐儿,关系也不是很好。
“他怎么样了?”
“辞官了,他还是那么个脾气。你知道的,你爹爹平日和他关系很好,可不就有些不舍吗?”郁氏也感叹。
原来如此,瑶娘松了一口气,这王宗沐和罗至正一样,都带有魏晋风流之意,因此很是投契,当初王宗沐上京赶考,那时在自家住了好几年。
瑶娘倒是觉得没什么:“三姐夫向来无所顾忌,他这样的人不适合做官,反而适合做名士,这不是很好吗?”
郁氏点头:“你爹也这么说,他是个执拗的性子,又很直率,不适合在官场。若非是你爹罩着他,他都很难混到现在。”
母女俩唏嘘了几声,这王宗沐到底也只是亲戚,郁氏只问瑶娘:“你身子如何?我看你近来虚胖了不少?”
“哪里是虚胖,是真的胖了些。”
“我看你胖些才好,人看着也康健些,之前整个人脸瘦的巴掌大似的。”郁氏也心疼女儿。
瑶娘笑道:“太子也这么说我呢,成日让我多吃肉,我吃少了,他还说我。我推搪不过,所以才多吃了些,再有近一年来,没有以前那么操心,女儿就成日歇息。”
郁氏就放心了:“这是好事,我还巴不得你这般呢,说起来颂姐儿也有了身孕。这孩子说起来真有意思,她不像她娘的模样,反而和你有几分相似。”
“都是亲戚,长的相似也很正常。”瑶娘笑。
“以前只觉得相貌有几分相似,现下我听她说话的声音和神态,有时候一恍惚,竟然觉得很像你。”郁氏提醒。
虽说郁氏平日颇为同情她这位外孙女,但是女儿的幸福才最重要。
瑶娘立马就听懂了,这是怕她被人钻了空子。
她本人也是熟读史书,唐高宗和武则天的姐妹侄女厮混,更有甚者相传杨贵妃入宫后,她的姐姐虢国夫人,也是和唐玄宗共睡一榻。
只要被皇帝宠幸,便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娘先告诉她三姐夫被贬辞官,再告诉她颂姐儿的事情,这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其实自从高玄策太子之位坐稳以来,这样的事情其实还不少,丽贵妃身边美貌的侄女,甚至是若有若无的打探都到她这儿了,足以证明自己的丈夫非常受到欢迎。
郁氏见女儿似乎想到这一层,她也好心劝道:“你总不能等到别人在你门口站着了,你就措手不及了,就是你爹素日说爱重我,家中都养着戏班子歌姬出来应酬。男人也许对你忠心不二,可他们在外是要面子的,最怕人家说他惧内。”
她这个女儿久在宫中,又不常常和太子在一起,她们聚少离多,当然夫妻见面浓情蜜意,可你不能把皇帝真的当丈夫看,到时候会非常痛苦的。
帝王可不会受到任何束缚。
眨眼间,帝王就能指责你善妒,要知晓瑶娘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正是大好形势,可不能因小失大。
现在郁氏进宫,可不是完全以瑶娘亲娘的身份来劝说,而是带着罗家众人的想法过来的。
与其让那些人钻了空子,到时候做出丑事来,还不如自己推荐自己人,把她们家人拿住,这样既得了贤名,也能控制在自己手上。
小蒋氏就是这一步走的太迟了,以至于丈夫真的变心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男人变心,要说豁个口子,立马能从小溪流变成长江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