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不同吧,这样的不同也造成了时芳没有信心。
就和前世的自己一样,总觉得自己样样不如人,但她好歹还知道自己的缺点,下苦力去学,时芳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一日?
再说今日郁氏替她接风,瑶娘见桌上都是自己欢喜吃的菜,十分高兴。
“用罢饭,女儿想去看看嫂嫂。”瑶娘提议。
郁氏点头:“可以,你小侄儿还太小,不能见风,你远远的见一面就好。”
“知道了。”
在席上罗至正也在默默观察瑶娘,见她言笑晏晏,并不诉苦,也微不可察的点头。饭毕,她原本准备去看范氏,又被罗至正留下。
秦姨娘暗地撇嘴,只好带时雨走了,罗敬柔本想留下来听。
却被罗至正道:“敬柔你先回去,我问你妹妹一些事。”
罗敬柔心道,难不成是什么宫闱之事,故而不让我听,但她到底不敢在这里听。
瑶娘也以为罗至正会问什么阴私之事,不料罗至正道:“你在宫中这几个月,个头怎么窜的这么快?”
“咳咳,父亲原来问这个。是因为女儿在学骑马射箭,常常还要跑着过去,旁人兴许懒得动弹,但女儿难得可以动弹因此跑的很快,吃的也不少,不知不觉就长高了。”瑶娘其实还怕自己掉头发,变得面黄肌瘦,每日膳食里的汤水,她是喝的干干净净。
只要活动,就会稍微吃多一些,若是不活动,就尽量多吃青菜,少吃荤,还有多歇息,每天睡足四个半时辰,她连风寒都没有得过。
罗至正笑道:“你母亲头一日担心你,之后倒是面色如常,反而是我怕你在宫里吃不着穿不暖,特地托司礼监的李公公照拂于你。”
瑶娘心道,这李太监也不知道是何人?但父亲这样说,分明就是把这个人告诉她,日后自己若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找她,但这个关系不能乱用。
她欣喜道:“原来有父亲嘱咐,这可太好了。”
不过,她爹这种人难得说这么温情的话,瑶娘也把自己知道的一切说了:“我们皇子所头所里,林正妃并不受宠,多半是洪侧妃的管事。只是一些大场合是林正妃出面……”
她又把自己被打手,甚至和汤慧君的点点滴滴,到廖贵妃打死两名宫女都说了。
原本以为说这些是有用的,谁知道罗至正道:“行了行了,什么狗屁倒灶,人长人短的闲话都说,我的耳朵都吵疼了。”
“爹爹……”瑶娘在心里想到,就你这张嘴,不知道你如何能娶妻的。
罗至正拔腿就要走,就在他快出门的时候,瑶娘以为他早走了,又和郁氏道:“娘亲,我要和你说一个大秘密。”
郁氏听的入神,连忙点头。
比起罗至正来,郁氏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了,她也喜欢听女儿叽叽喳喳。
正当瑶娘来说话时,又见罗至正若无其事的抽回大腿走回来了,瑶娘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罗至正倒是好整以暇的倒茶,似乎完全忘记方才拔腿要走的样子。
还是郁氏和罗至正生活多年,知道对方的脾性,只问瑶娘:“你有什么话,说就是了?”
瑶娘无语,只是觉得她爹好奇心也太强了,她看也不看罗至正就对郁氏道:“女儿屡次听真阳郡主提起,说洪侧妃偏心小儿子,不喜欢长子,因为她的长子在林正妃膝下长大,还有,林正妃据说是抢了洪侧妃的位子呢。”
本来瑶娘想说自己骑马骑的烧裆了,大腿火辣辣的疼过两天,后来用膏子才好,她前世是肥胖的时候才如此,哪里知晓自己这么瘦了也烧裆,但她爹在这里,她也不好意思说这个。
“这皇帝重长子,百姓重幺儿,皇家也与我们寻常人家一样么?”郁氏觑着罗至正的眼神,斟酌的道。
瑶娘则笑道:“谁会没有私心呢?皇家的事情就很难说了,我们在皇长子宫中,且看真阳郡主和衡王之女永庆郡主,二者并不同,永庆郡主一言九鼎,落落大方,在宫中是旁人巴结的对象,而真阳郡主还得时常依附昭平公主,这昭平公主似乎对真阳郡主另眼相待。可见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称。”
……
夜里,终于回到自己熟悉的东厢,自从罗敬柔搬到西跨院之后,瑶娘自己占了东厢房。以前服侍她的银容、白芷、白英等人都单独拜见。
瑶娘笑道:“你们快起来吧,不知道你们在家如何?我在宫里没见你们,总想着你们。”
说罢打开一个匣子,内里装着都是极其精美的丝帕,这是昭平公主随手用的,平日擦手时用的,她大方的给她们伴读一人送了一匣子。
这些在宫中不过是寻常之物,但却是外面很难买的,造价不菲。
服侍她最近的银容,一人得了三方,其余人一人两方。又有真阳郡主送的通草花,这些是不同于回家时宫中赏赐的可以分,她自己就作主让丫头们一人选一枝。
丫头们都很高兴,个个亲热极了。
瑶娘又道:“你们也不必逢人去说,平日逢年过节簪上是个喜意。我不在家中时,切莫生是非,待我回家,有什么话只管与我说就是了。”
银容一听这话,就知晓瑶娘要问她们家中的事情。
本来瑶娘是打算问郁氏的,但她爹不知道为何一直在那儿,瑶娘也不方便说,故而只好回来。
“五姑娘,近来我们家里来了位客人,是三姑娘的未婚夫,已然在前院住下了。前儿,她二人还错身见过一面。”银容早就攒了许多话,就等瑶娘回来了。
王宗沐来了?
“三姐姐满意吗?”瑶娘问起。
银容还未说,只听白芷道:“奴婢听闻三姑娘很是满意,那日奴婢在去上房送茶,见了那位王公子一面,莫说是老爷太太,就是咱们大少爷那也是很满意的。不愧是读书人家的公子,才学极好,出口成章,相貌俊秀。”
瑶娘点头:“这就好,难怪我看三姐姐从延平侯府回来了,这次见她脸上没有任何怨怼之气,这般就好。”
若平日罗敬柔是千般万般打探,今儿说走就走了。
殊不知罗敬柔十分庆幸,她起初是百般不想嫁到王家,因为她实在是觉得王家配不上她,只有像大姐姐那般嫁到王府或者宫里,她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嫁的好。
可一见过王宗沐,但见此子卓尔不群,她想起见过的成国公高登丰,相貌却是差远了。原本王家是要在湖广参加乡试,但辅国公府对这位外孙很是看好,让他迁籍在顺天府参加乡试,因为如此王宗沐这才上京。
那边罗至正知晓他上京,考较几句,见他才高八斗,当即让他住在家中,亲自教他读书。
如此,罗敬柔又听他爹说王宗沐才华横溢,也心满意足。
况且,她近来在调养,但行经总不顺,因此成夜成夜的担忧,把以往十分要强的心,去了许多。
不管如何,此人倒也出身官宦世家,母亲是宗室女,出手豪绰。
听闻他赏赐家中下人,随意就扔了银元宝出去,且等她日后过门,定要先拿捏住他才好。
且说瑶娘这边一夜黑甜,早上也不必早起,踏踏实实的睡到天亮,才梳洗起床,去郁氏那里用早膳。
年节下忙碌不已,郁氏也要忙,瑶娘又单独去见了范氏一眼,范氏也惦念着她,她已经坐了一个月的月子了,但婆母说她太瘦,生孩子用了太多气力,让她再多休养些时日。
而范氏想的是年节下忙碌,能帮婆母这家里也轻松松多了。
因此,她已经起身让瑶娘进去,命人倒茶送水,还道:“昨儿听闻你回来了,还送了尺头手串果脯过来,难为你在宫中得了多少,竟全部都给我们分了。”
“这有什么的,怎么不把小侄儿抱来我看看?”
在这里,她看到了这个前世原本就不该出来的孩子,以及前世原本就已经故去的范氏,此时的范氏笑脸吟吟,已经逐渐不是以前那软弱无根的样子,反而很坚强,而这个孩子也白胖可爱。
她摸了摸孩子的头:“好孩子,你也要好好长大啊。”
重生后看到不同的变化,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有作用的。
从范氏这里出来,瑶娘看到敬皓了,他笑嘻嘻的朝自己跑过来,说是还想练投壶,瑶娘笑道:“咱们去园子里去投壶,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方便。”
“姐姐,你都学会骑马了呀?”敬皓羡慕道。
瑶娘点头:“那是当然了,但这骑马得大胆,还得有诀窍,你现在太小了。明儿弄把小弓来,我教你射箭投壶,姐姐在宫里还算是学的不错的。”
姐弟俩刚走到园子里,就见一姑娘往月亮门那边走去,瑶娘吓了一跳,几个月不见,时芳怎么胖了这么多。
“四姐姐怎么胖了这么多?”
银容想了想,小声说了一句“糕点”。
瑶娘摇头:“不会啊,三姐姐并未跟她送。”罗敬柔和时芳没什么交集,时芳也碍不到她什么啊。
白英补充道:“不是这个,是以前三姑娘总跟您送,时常还送到书房,您不吃放在一旁,四姑娘就端过去全吃了。她就极其嗜甜了,老太太把她养在膝下,偏老太太年轻大了,喜欢清淡菜色,她跟着总是吃不饱,就以点心为食,越甜就觉得越好吃,可不就变成这般了。”
“还是提醒一下她吧,尽量不必吃这甜点心了。”瑶娘是不喜欢时芳,尤其是她把范氏的狗抱去,导致范氏遭受无妄之灾,过后都不出来,还害的周氏小产。后来把那江媪引入园中,也是她差点遭至范氏自缢。
但无论如何,瑶娘从来不希望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害别人,如果你看不惯一个人的行为,却赞同用这种行为对付另一个人,那她和罗敬柔有什么区别呢?
银容和白英都很诧异,虽然不知道何意,但都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