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 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嗯!”
“那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我去接小林老师咯。”
施妤因着有事,提前离开了一会儿, 顺道把知遥先送回了家。她扫了眼时间,和林奢译约定的是半个小时后回来,但实际耽误了近一个小时。她怕林奢译想不明白, 只顾得呆愣愣地站在寒风里等她,开车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上了许多。
不过等施妤紧赶慢赶, 回到了幼儿园,她意外地并没有发现林奢译的身影。
幼儿园放假了, 大铁门贴上了封条。
看着是进不去, 施妤熟练地推了推一侧没有落锁的小门, 果然推开了。她掩耳盗铃地把小门重新关好, 绕到小操场, 在教学楼后面, 黑漆漆的教职工宿舍楼里,唯有三楼的某个窗口还亮着灯光。
施妤懒得上去, 站在楼下喊:“林奢译——”
没动静。
她习惯了林奢译事事以她为先, 因此也对林奢译的某些反应异常的敏锐。此时的喊不应,让她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没着急上楼,施妤便就站在楼下等着。
隔了好一会儿,三楼亮灯的那扇窗户被人推开了。
林奢译探出头来,搜寻般地往下看:“施妤?”他似乎匆忙地洗完了澡,发丝还在湿漉漉的滴水。视野里昏黑,他看不真切, 微皱了眉,盯着宿舍楼进门的台阶处反复地确认着。
施妤原地蹦了蹦, 冲他招手。
林奢译注意到了她,眉心放松了,露出个喜悦的微笑来。
施妤三步并作两步,蹬蹬上了楼。
随着放假锁校,宿舍里的暖气也已经停了,屋里弥漫着丝丝的凉气,和外面的低温差不了多少。看到林奢译只穿着件薄T恤,施妤不满意地上手摸了摸,他连身上的水渍都没擦干净,T恤上浸透了一片。
林奢译垂眸,看着施妤。
施妤瞪他。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着。
然后施妤认命地把林奢译推到了凳子上,让他换了件干净衣服,披上外套。
他洗了冷水澡吧,一定是吧,不然为什么身上那么凉。施妤的手指偶尔触碰到了林奢译裸露在外的皮肤,立刻引来了他不自觉的轻微颤抖。
施妤给他擦头发。
裹起毛巾,呼噜噜地胡乱擦。
林奢译没觉得不适。当施妤掠过他的发丝,犹如连绵的亲昵,他反而从她些微加重的力道中确认了深切的慰藉感,发出了舒服沉溺的鼻音。
他喜欢施妤给他擦头发。
从来都是。
施妤也是知道的,叹了口气,也无可奈何。擦到了头发半干,她问:“暖和点了吗?”
林奢译黏糊糊地说:“暖和了。”
其实他没觉得冷。
对于他来说,冷是个比较相对的感觉。
停了暖气的房间,水龙头里的冰水,冻透了的身体,他不会觉得冷。但施妤靠近时的温度,她触碰到自己的手指,却会让他觉得冷了。
他也不是故意要湿漉漉的出现。
他精神恍惚的时候,隐约间听见了施妤在喊他的名字。他猛然地回过了神,才发现他把自个的脸浸在了水池里。水龙头的水流开得大,溅得到处都是,他浑身都湿透了,人也近乎于窒息。
缺氧后的呼吸。
掺杂着冰冷的水渍。
两种让身体和思维都能彻底麻木了的痛感叠加起来,会让他觉得或许已经死了,也会让他稍微好过一些,将他与过去的记忆暂时分割开来。
但如果有施妤。
只是这么单纯的看着她,感受着她的存在。
施妤去拿吹风机了。
林奢译慢吞吞地拉下了脑袋上的毛巾,潮湿的额发跟着滑落下来,有些遮挡住了他的眼睛。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施妤,右手神经质地动了动,他用左手掐住了。
施妤说:“过来吹头发。”
林奢译搬着凳子挪了过去。这次他转了个身,正面对着施妤,微微昂着头,闭起眼睛,尤如等待亲吻般的期待。
施妤吹干了他的额发。
随意地用手拨了拨,他的发丝很细很软,明明没有染过,但有种浅咖色在里面,衬得他人更白了。他许是冻得久了,此时被暖风吹着,脸颊熏起了异样的两团潮红。
有点好笑,有种狼狈的可爱。
施妤捏了捏他的脸:“好了,快收拾东西吧。”
林奢译没起身,想要被继续安慰的渴望折磨了他,引导着他慢吞吞地伸手环抱住了施妤。好暖和,好舒服,每当近距离靠近着施妤,时常会让林奢译有种活着真好的庆幸。
施妤心想,莫非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但林奢译没有主动提及,她便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