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北方有雪 纵虎嗅花 10230 字 8个月前

贺以诚送完展颜,直接去的公司,最近税务局的人来了几次,他有些头疼。等晚上饭局一散,司机送他回的家,一进门,一身的烟气酒气,林美娟皱眉,让他把大衣挂到阳台。

“我一会儿还要去趟公司,”贺以诚说,“财务出了点问题。”

林美娟端坐着:“我妈说,咱们好久没一起过去了。”

“再说吧。”贺以诚翻了会儿抽屉,不知找什么。

“不至于这么忙吧?”

“年底不都一向如此吗?”

林美娟见他心不在焉,克制说:“昨天晚上弄那么一桌饭,你倒不忙。”

贺以诚抬头看看她:“昨天孩子们难得回来。”

“是展颜难得回来吧。”林美娟侧过身,她真是受够了,展颜一走,他的魂儿好像也跟着走了,此刻,留个躯壳跟她说话。

贺以诚皱皱眉,把抽屉一关:“你好像有话想说,直说吧。”

“我是有话说,贺以诚,你有没有想过,弄个十几岁姑娘来家里不合适?被人看见了,是要说闲话的。”

“谁说了?”

“闲话这种东西,谁都能说,你不觉得你对她过分上心了吗?”

“她是别人托付给我的,我要守信。”

林美娟气得太阳穴跳:“你对自己亲儿子呢?也没见过你想着要尽父亲的责任,你很关心过儿子吗?”

“我缺他什么了?”贺以诚反问。

林美娟手都抖了:“你缺他对展颜的那种关心!不是给他钱就能打发的。”

贺以诚沉默片刻,说:“你太激动了。”

林美娟彻底被这句话激怒,她霍然起身:“我应该什么样子?忍气吞声?还是眼睁睁看你犯错,我要装聋作哑?你要是真只想当好人,资助老朋友的孩子念书,我会不同意吗?可是你怎么做的,你自己清楚!”

贺以诚懒得跟她吵:“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林美娟脸都白了:“我问你话呢,你什么态度?展颜到底是你什么人,你敢说吗?!”

这句问出,她自己都愣了,心底快速升起一种夹杂恐惧的期待来,她怕他嘴里吐出可怕的字眼,可答案,又仿佛推开一道暗影里的门,背后就可知。

贺以诚深吸口气,点点头:“你是不是跟颜颜说什么了,我本来不想提的,她回家很拘束很怕你,一直看你脸色,比刚来时还要放不开,一大早就坚持去学校,你跟孩子说什么了?”

“你先回答我!”林美娟忍不住吼起来,她真想拿什么东西砸他脸上。

贺以诚觉得林美娟很陌生,她吼的那刻,脸是扭曲的,任何人脸扭曲时都不会好看,面目狰狞。

他反倒没动怒。

林美娟见他没什么反应,她简直恨他,大脑开始拼命搜刮起记忆,力求找出些什么,作为进攻的武器,可是,两人从前就没有过脸红吵架的时刻,他像个道德楷模,曾经令她引以为傲。

这点发现,让人更加痛苦。

贺以诚留下一句“我希望你不要跟孩子置气”后,匆匆出了家门。

空气突然寂静,林美娟哭了,他连跟她吵架的兴趣都没有。

司机还在车里等贺以诚,他下来后,打发人走了,自己在车里点了支烟。

车窗外,冰冷气流进来,刺到脸上,车内漆黑,只有那支烟,明明灭灭,在他指间闪烁微芒。

宋笑什么时候发现他的,他不知道,她弯腰敲了两下玻璃:“跟美娟吵架了啊?”

说着,嫌冷,一把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贺以诚没回应,也没动作,只是抽烟。

宋笑伸手把他烟夺过去,含在嘴里,吸了两口摆手说:“有什么好抽的?我问你,你跟美娟到底怎么回事?”

贺以诚见她越界越得如此自然,凝神看着她那双眼,也是美丽的,女人跟女人真是不同,他这一生见了太多的女人……

宋笑心跳了跳,她突然就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得紧,缺了温度,什么都是冷的,她需要吻火。

“贺总,你总看着我干什么?”她凑到他眼睛下,像旁逸斜出的一枝玫瑰,带着馥郁,娇艳地在黑暗里绽放。

贺以诚心情很坏。

他近乎粗暴地突然捏住她下巴:“你胆子太大了。”

宋笑浑身战栗,她被他吓到,可是又充满了巨大的喜悦:“我只是想问问贺总,为什么跟老婆吵架,你们男人总是让女人伤心。”

“你一直在勾引我。”他瞳仁沉沉。

宋笑微微喘息:“那,贺总心动了吗?”

贺以诚的气息,在她脸颊轻轻游走,离得极近,让她产生错觉:他要吻她了。

宋笑睫毛颤得厉害,一双手,忍不住去触摸他,她撩起了他的毛衣。

他是真实的,有生命力的,她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男人了,不是老朽的,衰败的,身体空虚到发疼,她希望被他暴力对待,征服她,也被她征服。

“我喜欢你。”她昏头昏脑说,这话,简直不是这个岁数该说出来的,可笑又天真。

贺以诚把她手一攥,宋笑声音都抖了,一双眼,水汽浓重地望着他:“你想干什么?”

她有种小女孩的惊怯,又如此热烈。

贺以诚恶劣地低语:“我想干什么?我什么都不想干,但我知道,你想被我干。”

宋笑顿时一僵。

他看上去那么斯文一个人,连脏话都不会说的男人,宋笑意识到被戏弄,她刚扬手,被贺以诚挡住:

“你太心急了,火候还没到家,你要等到男人心痒难耐,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干你时再出手,才是好时机。”

宋笑不死心,妩媚的眼,直愣愣看着他:“你明明刚才有感觉的,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贺以诚眼里闪着揶揄,他没说话。

“我不为你的钱,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你,我比美娟好,不信,你可以摸摸我……”她忍着羞辱,几乎是绝望地说道。

贺以诚拉开车门,请她下车。

“为什么展颜的妈妈可以?”宋笑被冷风激得一个寒噤,她恼羞成怒,“你少装什么正人君子了,你包过女人的。”

贺以诚突然变脸,一双眼,寒光凛凛:“你他妈给老子滚!”

他会骂人的,也会如此粗俗。宋笑像是被烫红的钢丝插了嘴,她说不出话,从车上下来,疾步踉跄着跑了。

不远处,贺图南看得一清二楚,宋如书的妈妈,从爸的车子里下来,她裹着大衣,裙摆在夜色里荡着远去。

他仿佛一下被人按在黑油油的液体中,人要坠落。

因为早上走得急,他落下了本资料,折回来,也是为了陪林美娟。他想,也许白天让妈有点伤心。

贺图南在冷风中站了许久,才等到贺以诚从车里出来,他的爸爸,看起来依旧衣冠楚楚。

他到底在愤怒什么呢?他不信贺以诚是这种人,爸爸是有格调的。

风冷,可掌心是滚烫的。贺图南突然意识到,展颜的妈妈,似乎就是另一个宋笑,一个更漂亮的宋笑,他没见过,但她存在过。

爸爸是哪种人,他真的了解吗?他不想见贺以诚,也不想面对林美娟了。

贺图南跑出小区,风噎的眼睛疼,他来到路边,打了辆出租,粗声大气说:“一中。”

他脑袋沉沉,睁不开眼,瘫坐在后排,外头的灯光从脸上掠过交错的影子。

一连几天,他都显得格外沉默,睡眠斑驳。同学请教题目,他相当没耐心,给人冷脸:“不会。”

徐牧远私下问他:“怎么了?最近你状态不太对。”

贺图南不说话时,人显得倨傲,他冷淡地瞥了瞥徐牧远:“什么状态是对的?”

徐牧远思忖片刻,拍拍他肩膀:“打牌吗?要不要玩儿两把?”

男生寝室有时会打牌,贺图南总是赢,但规矩是谁赢谁请客。

他没打牌,寝室里几个人把小甜甜布兰妮的歌放得震天响,阳台上衣服硬邦邦的,寝室长在叫:“我去,这是开始结冰了吗?”

今年冬天,来得很早。展颜是在食堂遇见的贺图南,她见他一个人,便挤过去,“嗨”了一声。

因为发的是四声调,听起来,像吓他。

即使在同一所学校,见面的机会并不多,除非刻意去找。更何况,高三在大家心中,那是极忙的。

贺图南没被吓倒,他只是转过脸,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