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归宁(1 / 2)

错嫁良缘 刀上漂 11969 字 8个月前

扶风王新婚狎妓的丑闻传得满京城都是, 怀钰当然被叫进了宫里问罪。

延和帝其实不太信这种传言,因为怀钰虽有一堆坏毛病,却是从不去勾栏瓦肆之地,他真正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听说你和王妃在家中吵架了?”

怀钰心道这又是王府里哪个短命鬼跑去做了耳报神, 嘴上却淡淡道:“是吵了几句。”

“没动手罢?”

“我看着像会动手打女人的人吗?”

延和帝道:“我是说王妃没对你动手罢?”

怀钰:“……”

“扔了几个花瓶, ”怀钰抬起脸,眉眼阴郁, “我要休了沈葭那个泼妇。”

“……”

延和帝斥道:“胡闹。”

怀钰皱眉:“我是说真的。”

延和帝仔细观察了他的神情, 确实不像在说假话,便态度软和下来, 问:“怎么好端端的想要休人家了?”

怀钰兴味索然地摇头:“就是觉得没意思。”

昨日吵架时,他虽口口声声在沈葭面前说, 不会放过她, 他只要在世一日,她就一日是他的妻, 可那只是气话而已。

怀钰并不想用一纸婚书绑着一个不爱他的人,他的父母恩爱至深,只有彼此一个人,怀钰一直以来的理想便是找个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伴侣,她不需要有多贤淑, 有多善良,甚至有多漂亮,她只要诚心诚意地爱他就可以了。

如果沈葭不是那个人, 他就不要了,虽然被夫家休弃的女人一般都过得生不如死, 可他知道沈葭不会的,她一定会高兴地说“太好了”, 然后迅速打包行李回她的金陵,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延和帝问:“真想休?”

怀钰点点头:“真想。”

延和帝口吻自然,仿佛说起一件寻常家事:“那好罢,也不必如此麻烦,朕直接抄了沈如海的家,再将那沈葭打入诏狱,受尽十八般酷刑,最后押去西市凌迟处死,为你出一口恶气,你看如何?”

怀钰:“……”

延和帝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朕是不是在开玩笑,对罢?钰儿,朕告诉你,天子言必行,行必果,从不打诳语,你一句话,朕现在就派锦衣卫抄了沈如海的家,怎么样?”

怀钰摸摸鼻尖:“还是算了罢。”

延和帝亲切地问:“不休妻了?”

怀钰一脸看破生死的神情:“不休了,凑合过罢,还能离咋的?”

延和帝起身笑道:“那走罢,去慈宁宫。”

怀钰不解圣上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为:“去慈宁宫干什么?这个时辰皇祖母要歇了。”

延和帝走在前面,头也不回:“你媳妇儿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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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葭一大清早地被叫进慈宁宫,本是太后为了询问她怀钰狎妓一事,她脑袋一根筋,竟然当着太后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起怀钰来,听得前去请安的嫔妃们后背冷汗淋漓。

人家太后只是跟你客气一下,你还真说起怀钰的不好来了,谁不知道怀钰是老太后最疼爱的孙儿啊。

谁知太后不仅丝毫没有怪罪,反而跟沈葭站在同一立场,当怀钰跟在圣上身后进来时,她把孙儿训了个狗血淋头。

怀钰有心辩解,又跟老人家说不清楚,最后只得当着众人的面立了个毒誓,保证以后绝不狎妓。

太后这才满意,鸣金收兵。

延和帝难得见这混世魔王吃一回瘪,心中暗自好笑,对怀钰说:“好了,今日是归宁,带着你的王妃快回娘家去罢,朕就不留你们午饭了。”

他早就帮怀钰备好了回门礼,二人出了宫后,不用回王府一趟,直接驾着车往沈园而去。

怀钰难得没骑马,跟沈葭挤在马车里,两人还在因昨日的事闹着别扭,谁都不肯说一句话。

宫里的马车没有平时沈葭坐的宽敞,怀钰又生得人高马大,稍微一动,两人的膝盖就要碰在一处。

怀钰咳了声,掀开帘子,看外面的繁华街市。

兴许是想找个话题打破沉默,他看一眼沈葭,忽然说:“你倒挺会告状的,皇祖母从来没说过我一句重话,今日倒为你破了次例。”

沈葭:“???”

沈葭怒道:“你什么意思?说我胡说八道倒打一耙?难道我说的不是真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怀钰懊恼地抿了抿唇。

沈葭别过脸不肯搭理他。

怀钰突然就生了口恶气:“光知道告我的状,怎么不说说你昨日上演全武行的事?”

沈葭气得扭头:“我不光昨日上演,我今日也要上演!”

说完便一爪子挠过来,怀钰没个提防,一下被挠了个正着,脸上挂了彩。

怀钰勃然大怒:“沈葭!你敢打我!”

沈葭道:“打你怎么着?”

怀钰道:“你个泼妇!”

沈葭啊啊叫着扑过来,怀钰急忙躲避,二人在不大的马车空间内你来我往,怀钰本可一招制住沈葭,但他信奉好男不跟女斗,所以防多攻少,反而吃了不少闷亏。

马车外的辛夷听着这动静,忍不住问:“这又是怎么了?”

杜若嘴里含着糖,见怪不怪地说:“打架呢。”

马车终于停在沈园门口,怀钰挂了满脸的彩,忍无可忍地吼道:“沈葭!我迟早要休了你这个泼妇!”

沈葭气得冲下马车,边走边回头嚷:“休就休!我先休了你!”

“你要休了谁?”

沈园大门内,一堵刻着仙兽海马浮雕的照壁前,青衣男子长身玉立,回身笑着朝她望来。

他头戴纱冠,手执素扇,周身虽无多余装饰,气质却浑然天成,恍如世间一块不可多得的美玉。

沈葭愣了又愣,站在原地不敢动。

男子笑问:“怎么,不认得我了?”

沈葭激动地大叫一声,飞奔过来,一头撞进他怀里,抱着他喊:“舅舅!”

进门的怀钰见了这幕,脚步微顿。

男子正是沈葭的舅舅,如今谢氏商行的大东家,姓谢,单名一个翊字,字良卿。

谢翊拿扇柄敲了敲沈葭的肩头,道:“都是嫁了人的大姑娘了,还动不动就要抱,松开。”

沈葭不好意思地放开了手,只是寸步不离他身边,舅舅长舅舅短的,眼睛晶亮,像只好不容易等到主人回来了的小狗。

怀钰上前,一声不吭地拱手行了一礼。

谢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问:“你该叫我什么?”

怀钰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舅舅。”

谢翊这才点头。

沈葭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地问:“舅舅,你什么时候来的?吃了饭没?我成亲你都没来,我给你写了信,你收到了吗?这次来给我带礼物了吗?舅舅,我想死你啦!”

说完又想扑过来撒娇,谢翊用扇柄抵着她额头,笑道:“你哪儿来这么多问题,先陪我去给你娘上柱香。”

他又转头对着怀钰:“你也来。”

沈氏祠堂外,古柏参天。

谢翊洗净手,扫视了眼供桌上林立的牌位。

沈葭侍立在旁,将巾帕递给他擦手,说:“没有那个人的,他不敢放。”

三年前孙氏病逝,棺柩在杭州西湖下葬,灵位却被沈如海设在了祠堂,谢翊来京探望沈葭时,发现一个姨娘的牌位竟然敢跟他姐姐并立,当场雷霆大怒,险些一把火烧了沈氏祠堂,从此沈如海就把孙氏的牌位单独迁出,设在了一个佛龛内,不与谢柔的牌位放在一起。

谢翊接过沈葭递来的线香,虔诚地拜了三拜,将香插进香炉里。

他之后,怀钰也上了三炷香。

沈葭有一肚子的话想跟舅舅说,只是碍于怀钰在场,不好说出口。

谢翊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道:“有什么话,等我见过了你父亲再说。”

他来沈园一趟,还没见过主人沈如海,第一件事就是来祠堂祭拜亡姐。

沈葭显然是习惯了舅舅的行事作风,并不觉得不对,点点头:“那舅舅你快去罢,我等你。”

谢翊却没急着走,而是看着她问:“珠珠,想回金陵吗?”

“!!!”

“我……”沈葭先是按捺不住的激动,紧接着又变得迟疑,“我爹不会同意的罢?”

谢翊轻蔑地嗤了声:“什么时候轮到他做主了,你只用回答,想还是不想?”

沈葭呆了呆。

怎么会不想回去呢?从来京城的第一天她就想,做梦都梦见自己回了金陵,和表兄妹们外出游玩,只是梦一醒,只能摸到两手的泪水。

沈葭这回没有犹豫:“想!”

谢翊点头:“好。”

他又看向怀钰,问:“你呢?去不去金陵?”

怀钰愣了愣,道:“听舅舅的。”

谢翊满意地点了点头,去找沈如海了。

他走后,怀钰才偏头问沈葭:“你舅舅是什么意思?他说去金陵就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