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2 / 2)

皇城在长安,长安城的地面,多次被?浸在血流成河中。李隆基在帝位上?安稳了多年,已非以前那个争抢帝位时,亲生上?阵厮杀的李三?郎,早已在富贵权势中,泡软了身子?骨。

既然?李隆基会害怕,花鸟使就不敢经常出动。谭昭昭暗自舒了口气,张九龄不能离开朝廷中枢,只?要他一走,安禄山做了节度使,安史之乱会随之而至。

谭昭昭问道:“大郎见过?了王摩诘,觉着他如何?”

张九龄不禁微微笑起来,道:“王摩诘很?有才情,品行高洁,我建议他早些去考科举,朝堂需要他这般的官员。张颠在一边吓唬他,说是科举难考,王摩诘很?是君子?,没揭穿张颠当年考科举不中之事。就算是友人,也不当面揭其短,我与他很?是投契。”

谭昭昭回想起王维的洁癖,忍笑道:“大郎与王摩诘怎地就投契了?”

张九龄不知谭昭昭的小?心?思,道:“王摩诘的诗词,写得极有灵气,我自认为不如也。王摩诘与张颠不同,张颠不拘小?节,王摩诘处处工整,喜洁,行事一丝不苟.......”

张九龄这时停了下来,似笑非笑道:“好啊,昭昭在这里等?着,想要笑话我呢。”

谭昭昭不客气笑了出声,嘴上?却不承认,道:“我没有,大郎莫要冤枉我。”

张九龄如何能信她,长臂一伸,就将她拉进了怀里,佯怒道:“昭昭还敢狡辩!”

谭昭昭哎哟叫唤:“我身子?不好,没力气了,大郎快松开。”

张九龄想到谭昭昭先前才吐过?,慌忙放开了她,连声追问道:“昭昭可有哪里不舒服,昭昭莫要吓我。”

谭昭昭慢条斯理理着乱掉的发丝,道:“大郎只?要不动手?,我就没事了。”

张九龄长松口气,无奈地道:“昭昭,以后别再吓我,可好?”

谭昭昭见张九龄脸上?的倦意与苍白,歉疚地道:“大郎,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都不吓唬你?了。”

张九龄轻轻将谭昭昭拥在怀里,低声道:“昭昭,今朝很?是热闹。我却很?是不习惯,总想着回到府里,同你?清清静静坐着,哪怕什么话都不用说,就无比舒适。在朝堂上?累了,歇下来时,我只?想放松,友人也罢,亲人也罢,他们都不是昭昭。”

谭昭昭笑问道:“难道我不是大郎的亲人?”

等?了好一阵,张九龄方道:“昭昭对我来说,是亲人,又不是亲人。昭昭是与我相伴,互相扶持,共同走过?这一生之人。亲人没我与昭昭之间的亲密无间,友人之间,彼此对一件事,会有不同的看法,有些友人,会随着时日?,地位等?,逐渐就散了。”

比如裴光庭,如今与张九龄来往就少了。他们之间各持己见,裴光庭以为,选拔官员,不能仅仅凭着考核,需要有识之士举荐,同时也是作保,保证其德行,一旦被?举荐者犯事,举荐之人同样会被?责罚,如此一来,就可以避免举荐之人任人唯亲。

裴光庭的想法很?有道理,只?是他太过?理想化。

能举荐的官员,都是身居高位的大官。大官举荐人出仕,抢占了重要的差使,给科举制造成了巨大的危害。

安禄山史思明都是靠着举荐,当上?了节度使等?大官,若是能按照官吏的考核,安禄山与史思明从军,按照军功累积来算,他们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节度使的高位。

张九龄与裴光庭仍旧有来往,只?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

从韶州到长安,这条路上?,始终只?有他们两人为伴。

卢氏已经上?了年纪,她身子?骨还算硬朗,上?次谭昭昭回韶州时,她依然?唠唠叨叨,话里坏外?都念着,张九龄就张拯一个独子?,业已身居宰相之位,身边只?有谭昭昭一人,该纳妾室多生几个孩子?,身边多些人伺候,才不显得寒酸。

谭昭昭与张九龄相伴多年,她已经能心?平气和面对卢氏,当时全部笑着应了。

她与张九龄之间,已经无需试探迂回,因为他的护着,这辈子?与卢氏见面都难,听卢氏的念叨,就当是替他尽孝了。

至于张拯迄今还未娶妻,谭昭昭与张九龄都不勉强,任由他到处跑,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张九龄一下下亲她的脸,呢喃道:“昭昭啊,我在想,我一定要走在你?后面。要是我先走的话,你?该会多孤单。”

谭昭昭依偎在张九龄怀里,更加坚定了一件事。

朱砂之事,她会只?字不提。

张九龄是真?正的君子?,他忘不了李隆基的知遇之恩,一旦得知的话,他将会陷入左右为难的痛苦之中。

所有的大不韪,都由她独自来担。

她惟愿,李隆基能在彻底发疯,将安禄山提到节度使之前,能毒发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