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1 / 2)

越走越寒冷, 从秋到冬。

长安干燥,到了荆湖一带雨水多,路上泥泞难行, 因着有小胖墩,便?在?客栈里歇息,待天放晴后再前行。

谭昭昭没功夫惆怅,所有的心思被小胖墩占据, 生怕他?在?路上生病。

所幸小胖墩除了流了两天鼻涕,精神好得很。哪怕清鼻涕都快流进了嘴里, 他?还是一蹦三尺高,吵着要出去骑马玩耍。

终于赶到了吉州境内, 朝廷的诏令已至, 张九龄无需考虑孝期的问题, 前去见了吉州刺史, 商议开山之事。

吉州府耽搁了两日, 再前往梅岭,在?山下的客栈歇息一晚之后,次日翻越梅岭。

梅岭上气温低, 必须选择有太阳的天气。在?太阳升上天空时, 山上结冰的路虽未完全融化, 却?不会?那么冷。

这次依旧选了脚夫帮着翻山,谭昭昭看着在?床上翻滚的小胖墩, 愁眉不解。

张九龄从屋外回来,捧着香甜的烤栗子?给她:“昭昭先前晚饭没吃几?口,再吃上一些垫垫肚皮。”

谭昭昭道:“我?没甚胃口, 放着吧,当做明日的干粮。”

张九龄仔细打量着她, 道:“昭昭怎地了?”

谭昭昭指着小胖墩,道:“你瞧他?,有脚夫帮着驾车,我?万万也不敢让他?坐里面。”

虽有千山仆从在?,谭昭昭如何能?放心将?小胖墩交付给他?们。

张九龄笑道:“无妨,到时候我?背他?。”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只?是,谭昭昭抬眼看向张九龄,他?虽在?长安休息了几?天,这一路小胖墩折腾,他?比初到长安时还要消瘦。

张九龄哪能?不知?她眼神中的意思,道:“昭昭,我?没事,是比以前变得结实了。昭昭可要查看一二?”

说罢,张九龄手伸向衣襟,作势欲解开:“昭昭若讲礼尚往来,就知?我?所言非虚。”

谭昭昭白?了眼张九龄,道:“你瞧小胖墩。”

小胖墩像只?青蛙般匍匐在?床上,仰着头,乌溜溜的眼珠好奇盯着张九龄。

张九龄讪讪放下手,走上前将?他?摁在?床上,盖上被褥,道:“淘气,快睡觉!”

小胖墩闷声不响,双腿在?被褥里乱蹬,如何都不肯睡,吵着道:“不要,不要,我?要玩。”

谭昭昭只?得上前,拉开张九龄,侧身?坐在?床沿边,哄道:“乖,快睡了啊,明日起来,我?们去爬山玩耍。”

听?到玩耍,小胖墩来了劲,虽不懂如何叫爬山,只?连声叫着好。

谭昭昭温柔地拍着他?,顺着他?说了下去,一下又一下,小胖墩终于沉入了香甜的梦乡。

在?路上谭昭昭怕小胖墩择床,晚上会?哭闹,晚上都跟着他?们睡。

客栈里的床榻不宽,小胖墩睡得四仰八叉,张九龄睡在?最外面,经常只?能?侧身?占据小小的一块,好几?次都差点滚到了地上。

地上铺着苇席,滚下去倒也没关系。只?张九龄不行,客栈里的苇席看似干净,不知?多少双脚踩过,他?连坐都坐不下去。

到了上床歇息时,谭昭昭将?小胖墩搂到了最里面,他?撇嘴要哭,闻到她熟悉的气味,哼了声,又睡着了。

张九龄从背后拥住了谭昭昭,道:“我?以为昭昭眼里只?有小胖墩呢,原来还记得我?。昭昭真好。”

谭昭昭按住他?乱动的手,道:“张大郎,休要得寸进尺。我?是想着晚上睡不好,明日别将?小胖墩摔下去了。”

张大郎气得很,反手将?谭昭昭制住,一个鹞子?翻身?,就将?她撂倒在?身?下。

谭昭昭定定看着他?,微笑道:“张大郎,你要反了不成?”

张大郎冲她挑衅地笑:“对,张大郎要反了。”说话间俯身?下来,逐渐往下:“昭昭,难道不喜欢这般?”

谭昭昭咬牙隐忍,小胖墩睡在?身?边,生怕吵醒了他?。

羞耻与刺激,双重夹击,谭昭昭好似看到,凛冬的冰天雪地里,长出了绿草如茵,开出了艳丽的花朵。

“昭昭。”

张九龄搂着她,柔声地喊她:“昭昭,你可松快了些?”

何止松快,简直是畅快淋漓。

谭昭昭含糊着嗯了声。

张九龄亲了她下,道:“我?知?晓昭昭这一路紧绷着,心里不安。我?不敢劝,亦不知?如何劝说。昭昭与我?不同,我?归家是为了自?己的念想,昭昭是为了我?归来。”

谭昭昭静静听?着,那颗晃悠不安的心,缓缓落了回去。

既然回来了,必须调整好心情去面对。否则,就干脆留在?长安。

上不去,下不来,只?能?让自?己不好过,于事无补。

张九龄低声道:“昭昭,回到韶州府应当就过年了,等年后,我?去忙开山之事,提前征召民?夫。待大余那边的宅子?准备好,赶在?雨多的时候,前来接你们母子?到大余。昭昭要是在?大余住得腻了,就去广州府住。”

广州府离大余还有近六百里,她在?广州府,张九龄来回也要几?天,着实不大方便?。

既然张九龄替她着想,谭昭昭尽可能?也为他?多想着一二,道:“广州府以后再说,不若让千山先留在?大余,前去看宅子?吧。”

张九龄道:“千山看不好,宅子?要布置舒服些,赶不上长安舒适,也不能?让昭昭吃苦受罪。”

谭昭昭笑道:“我?哪有那般娇气。”

张九龄跟着她一起笑起来,道:“昭昭难道还不娇气?在?长安这两年,养得愈发娇艳,气度雍容。我?来长安时,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了凡尘,深感羞惭,唯恐配不上昭昭了呢。”

谭昭昭伸手拧住他?腰上的肉,骂道:“在?何处学得这般油嘴滑舌?”

张九龄痛得皱眉,忙道:“昭昭,我?真没油嘴滑舌。居移气养移体,昭昭在?长安增长了见识,长了学问,自?与以前不同了。”

谭昭昭哼了声,松开他?道:“在?大余不会?久居,宅子?要宽敞,格局要好些,里面的布置普通寻常就好。山道开通了,南来北往的行人,会?经过大余,此处会?逐渐繁华起来,待我?们离开后,宅子?可以拿来改做客栈或者食肆。”

张九龄道:“昭昭想得真妥当,就按照昭昭的安排去置办。时辰不早,昭昭......,你真不要礼尚往来一二?”

谭昭昭想到他?一路的辛苦,手伸了出去,道:“往来一半。”

张九龄深深吸了口气,喃喃道:“一半也好,一半就没了魂......”

翌日早上起来,张九龄精神奕奕,眼角眉梢神采飞扬。

小胖墩被他?抓住在?穿衣衫,他?看着坐在?那里发呆的谭昭昭,道:“可要再睡一阵?等要出发时,我?再叫醒昭昭。”

昨晚被他?索要了两次还礼,谭昭昭最后困得他?帮着清洗手都没醒来,一晚好眠,这时倒不困,就是早起习惯性发呆。

谭昭昭斜了他?一眼,起身?去洗漱了。听?到身?后张九龄对小胖墩笑道:“你阿娘凶得很,小胖墩,你今天要乖一些,仔细他?打你屁股。”

小胖墩扯着嗓子?反抗:“不要!”

张九龄笑个不停:“打你屁股,你捂着脸作甚?”

谭昭昭听?不下去了,赶紧加快步伐去了净房。

天公作美,太阳晴好,待升到半空时,一行人在?脚夫的帮助下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