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 / 2)

关系亲近起来,雪奴将谭昭昭的事情?,当做了自?己的事情?一般上心?,撸起袖子冲上前,媚眼如丝,把?相熟的胡商迷得连话都说?不流利,痴迷盯着她,舌尖都打结。

谭昭昭以近乎一半的价钱,选到了满意的地毡,送回了宅子中。

雪奴叫上了仆妇下人,一并帮着谭昭昭布置,在天色将晚时?,宅邸全部布置妥善,只待选个?吉日,便可入住。

谭昭昭感激不尽,将忙着回西市酒庐的雪奴送出门,道:“等我搬进来时?,我们再一起吃酒。”

雪奴爽快应下,道:“九娘快回去?,外面冷。咦,好似下雪子了,下雪了!”

谭昭昭伸手去?接,手心?落入冰凉,她亦惊喜地道:“下雪了!下雪你忙不忙?不忙的话,我们一起围炉煮酒。”

雪奴一口答应了,自?嘲道:“忙来忙去?,又是为谁,还是围炉煮酒来得快活!”

谭昭昭哈哈笑,挥手同雪奴道别,转身回屋。

不大一会,眉豆进来回禀道:“九娘,雪奴差仆妇送了几坛酒来,还有琉璃盏。仆妇说?雪奴葡萄酒就要琉璃盏配,美?酒美?盏赠知己。”

谭昭昭吩咐眉豆收下,心?道定要尽心?准备一场酒,好回报一二雪奴的善意与盛情?。

正?准备出门回都亭驿,在门口碰到了骑马赶来的张九龄。

谭昭昭忙上前,道:“大郎怎地来了?”

张九龄翻身下马,道:“下雪了,我前来接昭昭回去?。”

谭昭昭看了眼天色,兴奋地道:“回去?赶得及,大郎既然来了,进去?看看可喜欢。”

张九龄顺手接过谭昭昭怀里?抱着的酒坛,眉毛挑了挑,凑上前在她唇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昭昭吃酒了?”

谭昭昭捂嘴,咯咯笑道:“同雪奴吃了一两杯。”

张九龄未置可否,一手搂着酒坛,一手往门内走。

谭昭昭兴致勃勃说?着今日的事情?,“骆驼,好几匹骆驼送来。是驼队,在长安城见到驼队,真是太惊喜了!”

张九龄含笑听着,不时?侧头看向她。

此时?的谭昭昭,周身上下都在发光,那双明亮的双眸,在昏暗的风雪天气中,格外晶莹璀璨。

进了屋,张九龄看着焕然一新的宅邸,地上铺着碧蓝的厚羊毛波斯地毡,松竹绣屏,靛蓝的软囊,配上花梨木的胡塌,凭几,雅致又不失温馨。

张九龄克制不住,放下酒坛紧拥着谭昭昭,亲着她的眉眼,道:“来到长安短短时?日,昭昭交到了友人,置办了宅邸,将宅邸布置得如此舒适。我远不如昭昭矣。”

谭昭昭仰头看他,笑道:“大郎也厉害啊,你不是说?遇到了贺季真,等到我们住进来之后,大郎可以邀请你新结实的友人们,前来吃酒。酒席我会置办好,定会让你们吃得满意,大郎无需操心?。”

贺季真便是贺知章,起初谭昭昭听到张九龄回来说?起,她不知贺知章的字,还没当一回事,多问了句才知晓。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如此脍炙人口的名?诗,后世人几乎无人不知。

贺知章中进士之后,起初在国子监任四门博士,即做着修书的差使。后来他得了张说?举荐,去?了丽正?殿修书,后升为太常少卿。

张说?被流放,贺知章虽牵连不深,却没了依仗,如今颇为失意。

张九龄柔声说?好,“辛苦昭昭,一切都有劳昭昭了。”

外面天已经彻底暗下来,谭昭昭哎呀一声,前去?抱起酒坛,催促道:“大郎,我们得快些走,不然得关坊门了。”

张九龄转头四望,拉住了谭昭昭,将她手上的酒坛放下,道:“昭昭别急,我去?坊主那里?拿了令可,晚些也没事。我看过了皇历,明朝一切皆宜,正?好搬家入宅。”

谭昭昭兴奋地道:“好啊好啊,那酒就留下,明朝搬了家,正?好拿来庆贺。”

张九龄笑着说?好,两人出了门,雪花已经下得密密,估计一夜之后,长安便会银霜素裹。

翌日晨钟响起,谭昭昭迫不及待爬起来,前去?窗棂处朝外张望,眼前一片白。

谭昭昭转过身,朝慵懒着在穿衣衫的张九龄招呼:“大郎,外面的雪好厚,你快来看!”

张九龄拿了披袄过来,裹住谭昭昭,顺道搂着了她的腰,同她一起看出去?,道:“长安一夜白了头。”

谭昭昭兴奋不已,道:“快快快,快收拾洗漱,搬家!吉时?呢,可有看好吉时??”

张九龄失笑,宽慰她道:“阿满与千山他们已经去?准备了,昭昭别急。”

下雪的长安,能搬进温暖舒适的家,谭昭昭哪冷静得下来。从出了都亭驿,嘴从未合拢过。

街上车水马龙,长安城的权贵与平民百姓,都倾巢而出,赶着出来赏雪。

长安的笔直宽敞长街,被雪覆盖住,洒扫之后,地上很?快又覆上了一层。

穿着高齿木屐的行?人,也不怕冷,手上揣着手炉,或者抱着一束梅花,在雪地里?欢快走动,留下剔剔达达的响声,与马骡驴子的蹄声交相辉映。

一番礼仪祭祀之后,谭昭昭进了屋。熏笼里?徐徐散发着青木香气,丝履踩在地毡上,柔软且悄无声息。

谭昭昭快活地在屋内奔走,张九龄也不阻拦,宠溺笑着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到了夜间,雪花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廊檐下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照得四下温暖而宁静。

庭院里?的梅花开了,冷香幽幽,丝丝缕缕扑入鼻尖。

谭昭昭也不怕冷。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琉璃盏,在廊檐下的木地板上席地而坐。

张九龄陪着谭昭昭吃了一整天的酒,此刻玉面泛红,他笑个?不停,去?采了几朵梅花,簪在了谭昭昭的发间。

谭昭昭抬手取下梅花,扔进了酒里?,笑嘻嘻道:“梅花葡萄酒!”

不管谭昭昭做什么,张九龄都道好。他此刻感到从骨子里?,呼吸里?,愉悦汩汩在往外冒。悠然上前,陪着谭昭昭一起坐下,拉开大氅,把?她一并包裹进去?。

谭昭昭举起杯,大喊道:“敬长安!”

张九龄随着她同举杯,朗声道:“敬长安,敬昭昭!”

谭昭昭将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侧身过来,主动亲吻了上去?。

张九龄热情?回应,手上的琉璃盏,滚落在一旁,他打横抱起她走进屋,两人一同倒在了厚软的地毡里?。

谭昭昭吃了葡萄酒,嘴唇殷红似血,映着蓝色的地毡,乌发披散开来,艳丽如同女妖。

张九龄亦如此,唇上染了葡萄酒汁,泛红的眼尾,深邃的双眸暗沉,迸发出炽热痴狂。

“昭昭,昭昭。”他一声声,呢喃呼喊,克制不住地发颤。

地毡无声,惟有梅花的幽香,彻夜伴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