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起初,谭昭昭还能看到张九龄微笑的脸。渐渐地,他越转越快,青石地面响声不断,眼前只余一团月白的影。

胡腾舞!

岑参诗中“翻身入破有如神,前见后见回回新”的胡腾舞!

与女子起舞间的轻柔曼妙不同,男子的胡腾舞揉入了上战场上杀敌的动作,刚猛有力。

舞必,张九龄垫着脚尖奔到谭昭昭面前,手撑在她面前的毡帐上,微微喘着气,仰头望着她问:“昭昭可喜欢?”

浓烈的欢喜,伴着酒意冲上头,谭昭昭手不听使唤,扑上去,将他的头揽在了身前:“喜欢,所有的都喜欢!”

张九龄顿了下,顺势将头深埋进去,闷笑出声。

谭昭昭学着他那样,抬起他的下颚,一点点亲上去,笑道:“吾心甚慰,今晚,就由大郎服侍吧!”

张九龄呼吸逐渐急促,身子前倾,将她扑倒在了胡床上。

翻滚中,脚不知勾到了何处,帷幄倾倒,将两人埋在了里面。

眼前一片漆黑,两人瞬间都不动了。

张九龄先回过神,胸腔震动,笑出了声。

谭昭昭蛄蛹着,哎哟一声,“嘘,别笑别笑,咱们先爬出去。”

张九龄说好,黑暗中紧紧握住谭昭昭的手,慢条斯理往外钻。

“昭昭。”

“嗯。”

“若是帷幄没倒塌,你真要我服侍吗?”

“不会。”

谭昭昭还是把持得住,酒只是微醺,美色添了几分醉意,但都抵不过她对长安,对走出去看看大唐的向往。

张九龄唔了声,道:“就是昭昭要,我也不会同意。”

帷幄塌得很及时,若非如此的话,谭昭昭觉着他是开弓没了回头箭。

谭昭昭怀疑地道:“大郎真能忍住?”

“昭昭能忍,我亦能忍。”

顿了下,张九龄道:“男欢女爱,本属天性。我知晓昭昭为何而忍,我亦同昭昭一样。”

“大郎真好。”谭昭昭由衷夸赞。

果然,成大事者绝非凡人,在仕途不顺时,并不自暴自弃,回到岭南开辟了梅岭古道。

谭昭昭蛄蛹了半晌,发现眼前还是一片黑。

帷幄极轻,落在身上倒没事。只是,整个帷幄只放了一张胡塌,一张矮案,并不宽敞。

蛄蛹了半晌,谭昭昭手摩挲过去,发现他们还是在胡塌上。

话锋一转,谭昭昭呵呵道:“可是大郎,为何我觉着,你非但没往外动,反而在将帷幄往我们身上缠呢?”

“昭昭莫要冤枉我。”

话听起来义正言辞,张九龄的手臂却用了力,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他无法再说下去,胸口充盈着莫名的情绪,怕一出声就会哽咽。

他喜欢眼下的境况。

在重重的枷锁下,在无边的黑暗中,只有他与她。

幸得有她与他,能彼此相拥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