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这么闲,还真是会享受!
程子安心里暗戳戳骂了几句,上前见礼。
大皇子指了旁边的椅子,道:“你怎地来了?”
程子安拱手道谢后,在椅子上坐下来,内侍上了茶,他吃了一口,四下望了一眼。
大皇子笑道:“都是我身边之人,你有事且说无妨。”
程子安苦着脸道:“这事倒称不上机密,只下官心中着实郁闷。大皇子应当知晓,前些时日下官将水部的几个郎中派遣了出去,让他们去巡河道河工。谁知,下官又被御史参奏了。”
大皇子听说过此事,满不在乎地道:“御史向来都是闻风而奏,你写辨折就是。”
程子安道:“大皇子说得是,只下官委屈啊。下官一心为圣上,为大皇子领着的工部做事,谁知却处处遭到嫉恨。水部一共两百年银子的公使钱,我都给了他们,他们拿去巡河道河工,这件事何错之有?河道河工难道不该巡?这天下,是圣上的天下,说得更清楚些,是周氏的天下!”
大皇子姓周。
他听得频频点头,突然问道:“水部两百两公使钱,其余几部呢?”
程子安道:“下官不清楚,吴尚书说公使钱,几部都公平公正,他并无偏颇。”
公使钱这一块,大皇子会拿走一部分,留着一些,给吴尚书分给其他几部。
汤侍郎是二皇子的便宜舅子,大皇子也有便宜舅子,在二皇子领着的吏部手下做事。
包括三皇子亦如此,他们几人有个心照不宣的约定,不动手底下的人。
否则,他们彼此牵制,真要动起来,谁都讨不了好。
大皇子多了个心眼,平时他未过问公使钱,姓汤的在花花草草上赚了不少银子,要是他还要多占公使钱,他就得找二皇子的麻烦了。
弹劾程子安的几个御史,说不定早就投靠二皇子三皇子了。
大皇子顿时就怒不可遏了,他强忍着怒气,道:“几个狗贼!你先回去,我去求见阿爹!”
要是大皇子去见圣上,程子安就有指使他之嫌了。
圣上肯定见不得自己的儿子被臣子指哪打哪,程子安忙道:“大皇子,下官前来,是同大皇子回禀一声,恐大皇子不清楚内里,到时候圣上询问时,答不上来。”
大皇子听罢,心道程子安真是听话,他平时虽撒手不管,还是盼着底下有人前来,将工部的事情主动告知于他。
“你说得也是,几个御史笔下乱写罢了,你且驳斥回去就是。”
程子安垂下眼眸,恭敬应下了,坐着边听戏,边同他看似不痛不痒说着话。
圣上早就得知程子安又有新动作,他被御史弹劾,还在等着他前来面圣,一一解释。
谁知道,等来等去,程子安都毫无动静。
最后圣上干脆下令,将几人都一并召了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御史们盯着他,神色愤愤,不屑别开了头。
程子安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圣上问道:“程侍郎,御史参奏你的折子,你可知晓了?”
程子安道:“回圣上,臣已知晓。只臣这些时日,一直在反思此事,臣何错有之,还请几位御史替臣解释一二。”
韩御史立刻道:“程侍郎,敢问你差遣水部的郎中前去各州府当差,此事依着什么规矩,律令在行事?”
程子安道:“敢问韩御史,可有律令规矩,禁止本官差遣几人前去各州府当差?”
的确没有明令规矩,不许京城各部官员到地方各州府前去当差。
韩御史被噎住,哼了声,道:“此乃狡辩也,还请圣上定夺。”
圣上眼皮都未抬,道:“韩御史要朕如何定夺?”
请圣上定夺,好比是在发怒,借此威胁圣上。
韩御史顿时一惊,先前气得过了,说话不经考虑,吓得他赶紧长揖到底:“臣一时嘴快,冒犯了天颜,还请圣上责罚!”
圣上掀起眼皮,瞥了韩御史一眼,没搭理他,对着其他几个御史道:“你们可还有话说?”
陈御史变得谨慎了起来,每一个字都斟酌之后,方道:“臣以为,程郎中此举,不过是为了博取虚名。程郎中可知,差遣郎中到地方去,需要耗费无数的钱财,属实浪费且无半点益处。”
程子安还未开口,大皇子先不干了,沉声道:“陈御史此言差矣,你是御史,莫非连工部的一应具体事务,都要向你回禀,且须得你定夺?”
陈御史嘴里一阵发苦,忙道:“下官断不敢出此言,还请大皇子明察。下官是指程侍郎,有拿公家银,替自己博取虚名之嫌。”
大皇子冷笑道:“那陈御史可知,程侍郎拿了多少公家银,如何替自己博取了虚名?”
陈御史拣着回答道:“下官只知,这次程侍郎,共支取了两百两的银子,沿途的驿站,官船花销,不在其内。”
大皇子紧追不舍,道:“两百两银子,陈御史应当算得出来,水部共派遣出四个郎中,每人五十两银子。这笔银子,是从公使银中支取。”
公使银本当用作此,只官员们拿到手,究竟如何用就只有官员自己知晓了。
陈御史垂着头连声应是,后背冷汗都出来了,暗自懊恼不已,他就不该提到银子上去,被带出了公使银。
御史台同样有公使银,一旦说细了,御史中丞都会被牵扯进来。
大皇子心下得意不已,果然,程子安说得对,只要提到公使钱,保管御史会紧紧闭上嘴。
此事就算这么过去,圣上正要挥手斥退,程子安站了出来,道:“圣上,昨日陈御史在城南吃了花酒,最后不肯给银子,说他身为读书人,找了那汉子,是给汉子曲径通墨,汉子沾了读书人的文气,乃为汉子的荣幸,反倒该给陈御史钱才对。臣参奏陈御史,为老不尊,败坏读书人的名声,欺行霸市。”
其他几个御史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看着陈御史。
圣上想笑又憋着了,神色古怪。
陈御史脸色紫涨,羞愧难当,气得几乎没当场晕死过去。
只大皇子实在忍不住,笑得前仰后俯,兴奋地道:“曲径通墨,哈哈哈!曲径通墨,汉子......哈哈哈,陈御史,你快自辩,快自辩!”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