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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都惹不起, 陈五赶紧迎上前,将自己的值房让了出来,生怕明九他们嫌弃, 还唤人来再擦拭了一遍。
明九与施二两人打量又打量, 勉强坐下了,浅尝了口陈五献上来的茶。
茶汤清亮, 入口香醇, 完全不是想象中的难吃, 两人再继续吃了几口。
明九大马金刀坐在上首,吩咐陈五道:“下去下去,快去将你们拿手的饭菜,呈几道上来就是。”
程子安去灶房转了一圈回来,闻言对陈五摆摆手, 让他下去,道:“只管等着吃吧,膳房里每一道菜,都是拿手好菜。”
明九斜乜着他, 愤愤道:“好你个程郎中,等下要是不好吃, 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程子安闲闲坐在那里吃茶, 压根不理会。
这两只老虎,虽然不太能拿得出手,不过足够用了。
至少暗戳戳在背后, 说他同膳房有不正常往来的人, 以后不敢再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膳房灶眼多, 有名纨绔亲临, 大厨帮工一齐上阵, 很快就做了几道膳食呈上来。
程子安前去灶房交待过,基本上按照平时官员的用膳标准来,两荤两素,多了一道汤,再加一叠新鲜水灵的樱桃。
明九打量着面前的菜,一道红烧肉,一道闷鳝鱼,一碗老鸭汤,一碟笋丝,一碟青菜,加一碗粳米饭。
闻起来虽然香,却是惯常吃的菜式,明九拿起筷子,哼哼两声,再撇了眼程子安,试探着夹了块红烧肉吃。
红烧肉入口即化,软糯香甜,他眉毛顿时一挑,再夹了道闷鳝鱼,只一入口,顿时什么话都没了。
平时送到值房的膳食,天气热,红烧肉油乎乎,腻得很。天气冷,结了一层油花,他连看一眼都倒胃口。
鳝鱼亦一样,一股子的腥气。尤其是菜蔬,送来之后蔫答答,完全不似眼前。
青菜只取青菜的芯子部分,嫩甜清爽,最主要还是个新鲜。
老鸭汤同笋丝一样,不功不过,亦胜在不腥,刚从锅里出来,火候仍然在,吃个及时。
施二早饿了,尝了一口就再也没了二话。
三人用完饭,吃着茶,拣着碟子里的樱桃吃,施二叹道:“我竟然不知膳房,还能有这般好的手艺。”
程子安笑道:“你们该知晓,我没骗你们了吧?”
明九怪叫道:“你一个大钱不出,这几道菜,都是我们平时吃的膳食,本是朝廷的供给,你竟然当做是请了客?”
程子安气定神闲地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只要吃饱吃好就行了,对吧。走,该去当差了。”
明九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这个天气,要是能睡上一觉就好了。”
施二哈哈笑,挤眉弄眼怂恿他:“政事堂有歇息之处。”
明九作势欲踢,骂道:“施二你当我傻,送上门去被祖父修理。”
程子安看着他们打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们,想不想同我一起,干一番大事?”
明九与施二两人面面相觑,同时摇头,坚定道:“不想!”
程子安讪笑,这两人,也不那么好糊弄。
“那你们,可想要更多的零花钱,想要在家中说一句话,砸出一个坑,想要纳妾就纳妾,想要去平康里歇宿就歇宿?”
明相有四个儿子,十一个孙子,儿孙们虽都不大成器,明九却是不成器中的翘楚。
相府虽有权有势,府中的子孙多了,公中的支出,到了明九手上,十分捉襟见肘。
当然,明九所谓的捉襟见肘,照样是寻常百姓想都不敢想。
至于施二,侯府富裕,他倒不缺钱花,只好美人儿,经常一砸千金,只为博美人儿一笑。
砸多了,永安侯老夫人吩咐人,将他后院那堆莺莺燕燕,全部发卖了出去,吩咐了账房管事,施二想要花钱,必须跟着前去,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账房会痛快付钱。要是前去花楼楚馆,一个大钱都不出。
施二很是气闷,没有美人儿,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程子安的话,一下击中了两人的心。
不过,他们还是很犹豫,明九防备地道:“程子安,你要作甚?”
程子安将那份拿钱的文书拿出来,道:“看到没有,我领了修葺河道河工的差使,这是去户部领钱的文书。”
明九拿过文书一看,眼前一亮,河道河工,向来都是肥差啊!
施二倒不大感兴趣,道:“这差使可不好领,程子安,你刚去工部,这种差使,如何能交给你?”
程子安装作淡然,面带微笑道:“我是大周最俊美的状元郎啊!”
两人一起淬他,程子安哈哈笑道:“走,我们去做大事!”
明九望着头顶的太阳,看向施二。施二也在看太阳,见程子安已经走远了,对他道:“我们且先跟着去瞧一瞧。”
两人跟在程子安身后,坐着马车前去了南城,在臭气哄哄的河道边走了个来回。
明九捏着鼻子骂道:“程子安,你莫非是真想清淤治理吧?”
程子安道:“河道都这样了,难道我能看着不管?”
施二在户部楼务店,平时虽不大做事,对里面的弯弯绕绕,耳濡目染之下,倒也懂得不少。
“往年水部领了钱,这钱花到了何处去,从无人过问。程子安,你莫要把自己填进去。”
施二难得正经起来,道:“这里面复杂得很,就是三叔都不敢轻易沾手。”
程子安望着欢快玩耍的稚童们,淡然道:“我知道。但这河道,我清理定了。”
两人见程子安坚决,各自思索着,就没多劝。
赌坊门口照样热闹,程子安看了几眼,再看向明九施二两人,笑道:“明日中午,再叫上彭虞前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