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敬岁月(1 / 2)

野巷 千野渡 8652 字 8个月前

沈离没思考他为何知道, 反正这事儿她就不打算一直编下去,没那个心思。

“我是什么可怕的人吗”

“这么急着摆脱”

这两句话倒是不由深思,说来, 见面的第一天她就撒了这个谎,或许作为一个被甩掉的前任,她是有一点幼稚的,高傲的私心。

当时的本意只是想自我遐想满足,告诉他, 这些年即使没有他, 她也过得很好, 她非常优秀, 也没有因为他走不出来, 她可以很容易进入下一段感情。

后来他有意纠缠,这个谎言的目的就变了。

为了摆脱他?

“是。”沈离语气坚定,“为了摆脱你。”

她得清醒着,理智着让自己立场坚定,她绝不是当初那个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傻姑娘。

同一个坑,她怎么会让自己跳两次。

男人绷着脊背,重重吸了一口气呼出, 坚.挺着将要崩坏的表情, 居然笑了出来,裹挟着悲凉, 附加着隐忍的偏执。

自我想象,和听人亲口说,区别在这儿啊。

他知道自己会被讨厌的, 但那么真切地感受到这份讨厌,还是有点难过的。

他那样用心地爱着啊, 到头来是这个地步吗?

那么多年他为自己支起的高墙,从来只需要她一句话,就可以瞬间崩裂塌陷。

沈离难忍和他同室的气氛,“你没事我就走了。”

转身一刻,身后那烦人的声音又悄然攀附耳畔——

“可能不太行啊。”

沈离下意识停下来去看他,“什么?”

“胃疼,很疼,应该出问题了。”他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明明那么大一坨,脆弱地好像随时都要碎掉,变成散落一地的渣滓,“带我去趟医院。”

沈离很想拒绝,但此时此刻,能关顾到他的只有自己。

她只是反感他,但本质上她又不是个冷血的人,况且这样子也不像是装的,表面上不可一世,还有这么不堪一击的一面。

沈离别开脸,手臂递给他,“扶着。”

他没客气,得逞般抓上她的手臂借力,没舍得全让她托着,那么瘦的身子,哪里能托得动他。

只是得寸进尺绕过她脖颈,堪堪搭着。

微凉酥麻的触感贴近,沈离不太喜欢和这人还这样接触,但还是强忍着不自然把人扶进电梯。

刚摁好一楼,靠在身上那人气儿顺上来说句:“我车在下边。”

“你想让我开?”沈离觉得他一定在开国际玩笑,“在国外时我大多都是几点一线,没有什么需求,也没有考驾照,对于机动车驾驶只有文字了解。”

“没事,无证驾驶嘛。”陆长鹤说得有多么轻松无畏,分明胃疼的厉害,还有心思把胡话往外蹦,“不能活一块儿,大不了死一块儿。”

沈离鲜少的白眼献给了他,“疯子。”

他只是笑,恣意无妄,颇有从前的傲劲。

打车到市医院,挂了个号,陆长鹤成功住进了特需单人病房,具体检查结果还需要等两天。

他很早的时候洗过胃,几乎生死一线,在手术后最脆弱的时候没好好养,这些年又没少喝酒糟蹋,本来好好恢复就可以,硬生生养出了胃病,时不时就要疼一下。

好在后来饮食清淡,也有注意这点了,胃疼的情况才不会那么繁复。

但前两天猛喝过,一副要把自己送进太平间的架势,别说医生听得眉心拧紧,劝导的话说破了嘴,沈离在旁边都想直摇头。

护士送了一套病服,让陆长鹤配合换完要吊水,大概十分钟后会过来。

前脚护士刚走,这人就耍起了无赖,坐在床上不肯动,“离离啊,我疼得站不起来,你帮我换衣服好不好?”

沈离完全不被他牵着鼻子走,立场坚定,“我只是负责把你送过来的好心人,没有其他义务。”

陆长鹤还满眼恳求,“帮人帮到底呗。”

“……”就是耍赖,装得好像半身不遂,沈离可不信。

明确她软硬不吃,陆长鹤也摇头算了,“行,我自己换。”

说罢就动作起来解衬衣扣子,顺溜到底,若隐若现的腹肌线条,张力蓬勃而出。

沈离扫一眼就着急要走,出去没两步,让他开口阻止——

“别走啊,聊聊天,你害羞就背着我。”

羞你……

沈离咽口气,没心思管他,继续往门口走。

差点拦不住人,陆长鹤忙省了铺垫讲正事:“饭店的录像被曝光到网上了,你脑袋上那伤,被疯子打的?”

沈离:“……”

确实因此停下步子。

陆长鹤接下去又问:“案子在什么阶段?”

沈离侧过半张脸,视线敛起见他整个上身裸.露着,要比年少时更健硕许多,紧实块大,是没少健身的成果了,才想别回去的脑袋,在瞥见他锁骨处一抹艳红时僵住。

“……纹身贴?”沈离记得清清楚楚,精确到每一句给她长教训的话。

“啊,这回不是,我去纹了个真的。”陆长鹤讲得随性自然,真像那么回事,“追人嘛,要有点诚意。”

“纹个身就是诚意?”沈离此前觉得不大尊重人的不屑表情,全给了陆长鹤这个记忆里的混蛋,“那你比以前还幼稚。”

“那你就当没看见。”陆长鹤摊摊手,“刚问你话呢,回答一下。”

沈离无心鉴赏他的纹身亦或身材,脑袋背过去,“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长鹤散开病服上衣,往身上套,“我帮你处理啊。”

沈离拒绝的话犹豫都没有:“用不着。”

“由不得你。”陆长鹤不容置喙说,“怎么能受了欺负,还保有分寸呢?”

“打人的是个精神病,追究起来很麻烦,我不会吃闷亏,在保有个人权益的情况下我选择简单处理,但如果事情走向复杂……”沈离无意识转过身子去,“我没有心思跟时间去管,具体处理结果只能等——”

“……”

两人一阵静默。

不是因为说的话怎么样。

陆长鹤刚把西装裤脱下,单单一条黑色内裤挂着,他没觉得多尴尬,看着沈离突然转过来见他,懵一会儿就觉得,挺有意思,勾着笑看她如何应对。

“你……”沈离硬着头皮又转过身去,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有心思啊。”他讲话时都染着笑,多像个不要脸皮的浪人挑逗了小姑娘,“管他脑子有没有问题,打了人,就要受到惩罚,不是很正常吗?”

沈离态度明确:“但也用不着你来掺合。”

“呀,这话说的。”陆长鹤可不管她什么态度,他姑娘脑袋上突然多出点伤,他怎么会置身其外,别说不能吃闷亏,“踢到铁板上,总要有点代价啊,法制社会,我们得维权的。”

“我们?谁跟你我们?”即使沈离背着身,陆长鹤都能感受到她脸上不屑又可笑的表情,“你以什么身份来给我处理?”

完蛋咯,没点良心的蠢兔子。

他还不能拿她怎么样。

“我姓陆,你这辈子也都别想跟这个姓脱离关系。”陆长鹤索性拿家里来说,“非亲但是故啊,作为恩家,帮一把也实属常理。”

所以,这些年他那样自信地等着。

他不怕她再也不回来,就凭他姓陆,恩家的牵系,她这辈子都别想跟他完全脱离干系。

“无理取闹。”沈离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余光悄然瞥见他把衣服换好,正过身去,“我一会儿打电话给柳姨,让家里人来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