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只惊着眼睛看他。祁长晏也看她,眸底深深,握在她手臂上的手这时更是忽然动了一动。
嬿央眼睛睁大了, 以为他竟要以牙还牙掐回来,刚刚她明明没掐疼他的,他腰上又没多少肉……
而他以牙还牙不敢掐她肚子,竟然就挑她有肉的手臂……
嬿央心惊,同时唇一掀都想直接冷声讽他几句了, 但也是这一瞬, 余光一扫, 后知后觉又发现好像是自己想错了。他的手掌是在她手臂上动了动, 但不是为了以牙还牙, 这时只是紧了些,似乎是在稳着她的身体。
嬿央:“……”
祁长晏也好像发觉了她刚刚所想,他差点黑了脸,他何至于如此小肚鸡肠……不免掀唇凉凉哼了一声。
嬿央因这一声哼抬了眸,见到了他眼底略似不满的神情。她默了默,接着,也忽而觉得两人这样抱坐着说话算什么, 便动一动, 打算从他半拥的怀里出去。
但男人的手却紧了,同时, 还听到他的声音沉厚,“罢了,现在气也气过了, 掐也掐过了,还生我的气?”
嬿央一哂, 但也默然,因为一时也不知该回她什么。她默然的这片刻,腰上的手又圈了圈,她还察觉他的额头低了,一瞬,眼睛看着她的眼睛。
目光对上时,好像刹那空白。嬿央顿了顿,随后偏了眼,也叹着推推他胸膛。
“有气,但之前本也没什么了。是你刚刚要问,这可不就又挑起我心里的恼火了?”
“你看看孩子们之前花成什么样了。”
祁长晏抿唇,无声望她。
所以……还是他刚刚问错了?
定睛注视她的神情。
但他的注视嬿央没看见,因为她的眼神早偏开了,她只听到他接下来终于又一句,“嗯,好,那算我没看好孩子。”
嬿央却觉他话里听着勉强一样,眼神偏回来,差点一笑,“什么叫算?”
是本来就是。
她这一笑配着这句话莫名看着像不满的冷笑,但祁长晏看着她脸上完全不赞同的笑意,却是真笑了,还伸手抚了抚她脸。
“……”嬿央微愣,因为竟觉得他此时抚着她脸有些不一样的意味,这短短发愣的时间,还觉他的手掌在她脸上摩挲了下,嬿央差点不知是何反应。
而终于有了反应时,只是下意识想偏开。但她的下巴被他又挪了回去,他嘴角有浅笑。
嬿央都要被他笑的惊疑。
也脱口忍不住问,“你总笑什么?”
又顿了会儿,说:“……正和你吵架呢。”
应该是吵架吧,虽然谁也没说什么重话。
祁长晏也的确不认为两人是在吵架。
不过一个问又一个答而已,说得清楚明白,哪里算吵架?
而他这时的笑……不为其他,仅仅是此时拥着她心里忽然而至的一些异样而已。这些日子两人吻过,却好像直到现在才又走近了些。
嘴角微勾,垂眸看她一回,忽然想再吻她。嬿央更愣,之后,也是直到他的鼻梁都抵上她的了,才退了退唇。
还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说:“你好好说话。”
这一句自然好像没什么用,他的鼻梁仍旧是抵着她,她还觉腰上被他慢慢摩挲一次,竟似缱绻。
嬿央一怔,接着,好像一瞬间时间过得很漫长,漫长到他好像仅仅这般抱着她只是十几息而已,她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很久,这时他的额也抬了。
“嗯,承认下午是我做得不好。”
又一声,“以后也不会了。”
嬿央抬眸瞧他,祁长晏也看她。
两人之间徒有沉默,但这瞬间的沉默里却谁也没觉得煎熬。
后来,嬿央才终于回他,也似乎要从他怀里起来。
“嗯——”
也说:“再有以后,以后孩子们做功课时你便都去看着罢。”
让他彻底学会到底该怎么看孩子。
当然,这些现在他也得做,也是他该做的。
这回轮到祁长晏沉默了,因为下午那一趟后,他实在觉得心累。
但一叹气,最后也答应了。
答应过后,看她一眼,竟又把她抱回来。之后,是到外面许冀过来说有事,祁长晏才再次出去。
在他出去后,李嬷嬷进来了。
这时嬿央因为祁长晏突然走了都还没坐稳呢,是双腿斜放着的姿势。也不知怎么了,此时面对嬷嬷竟有点不自在,下意识是要掩饰。
眸光偏了一下,开口先转移嬷嬷注意,“信寄出去了?”
“已经交给二爷身边的许冀了。”
“那韶书和霁安呢?”
“街上有人放爆竹,安哥书姐想去看,这会儿正在大门那凑在一起瞧呢。”
李嬷嬷说完,又道:“您放心,都有丫鬟和小厮们跟着呢,不会让小主子们跑到大街上去。”
嬿央点点头,“如此。”
又说一件事,“环枝可有和你提过说找绣娘和稳婆的事?最近可以开始找了。”
李嬷嬷:“说了的,奴也和管事的还有许冀说过了,他们说这几日便物色了合适人选过来,到时夫人您挑。”
“嗯,好。”
……
入夜,晚膳再次出现了韶书心心念念的菜苔。而过了这夜,祁长晏能休息的时间便只剩下一日了。
这一日一家子都没有出门,甚至连走亲访友也没去,一是这里确实没什么亲戚,二是因为嬿央现在的肚子大,远了的坐马车完全坐不住,去不了,近了的则不算亲近,不用去。
所以这一日好像一恍就过了,转瞬到初四这日。
这天,一早用过膳就再没见到祁长晏的人,韶书和霁安还有些不习惯。
因为自从年关爹爹回来以来,这些天他们无论早中晚都能看到爹爹,今日是第一回 不见爹爹的人影。
韶书忍不住问,“阿娘,爹爹去哪了?”
嬿央:“忘了?说过爹爹去治所了呀。”
没忘……韶书嘟囔一句,她就是忍不住再问问。
“那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要到夜里。”
若是忙的话,可能还得到深夜,从前他也不是没有深夜回来过。
“哦。”韶书蔫巴。
嬿央摸摸她小肉脸,几天下来,韶书也会黏祁长晏了。
十月南下那会儿,韶书还心心念念着何时回去呢。
祁长晏这一忙直接忙到初十这日荀休。
荀休过后,他不如最初忙碌了,每日能按时归家。
而韶书,她最近最喜欢的也是在爹爹快归家的时辰,跑到大门处去等。因为她常去,甚至门房那边还特意为此备了几张小凳子,好能让小主子有地可坐,不用再靠在门槛上。
正月十三,这天韶书照例又跑来,她开始还不乐意坐,就爱站着。
几个门房瞧她玉雪可爱站在那,看得欢喜,便和她攀谈,“小姐,您今日来早了,离二爷前几日回来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呢。”
韶书一听,摇头,“没来早,我早早的来等。”
但哪里是来等啊,其实是来看热闹的。
大眼睛圆溜溜,一个劲盯着街上的景致看,偶尔瞧有小贩走过,还伸伸小手一问,“那是什么?”
“是核桃仁做的糖葫芦。”
“好吃吗?”韶书好奇,她只吃过山楂的。
门房一哂,“听说挺好卖的,应该好吃吧?”
他没买过。
韶书便多盯了两眼。
盯着盯着,忍不住摸摸小兜,一摸,只有一个铜板。
小女童叹了气。
原本她身上不止一文钱的,但有一回和哥哥在这等时瞅着什么都新奇,但凡有小贩路过,什么都买了点,兜里的钱不够,还撒娇让嬷嬷先付,回头再找阿娘要。
那次之后,兜里每天就只有一文钱了。
摸了又摸,掏出来给门房看,“一文钱能买吗?”
门房讪讪,“小姐,恐怕买不着。”
“哦……”韶书便又把钱揣回小兜。
那乖乖却又惋惜的小模样,看得门房都差点说小姐若真想吃,那他去买!但不行,夫人下令说过不准,便只能有心无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