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丞见他心意已决,便没再劝,当即派了人送信。
过了三日,郭富、冉文清便先到了,又等了一天,公孙夏和于子林也来了。
刘子岳将他们召集起来议事,鲍全和黄思严也都到了。
他将陈怀义的信给了大家:“你们看看,看完后咱们再商讨。”
鲍全看完就说:“这肯定是晋王他们使的阴谋诡计。陛下强召晋王回京,他们就将咱们家殿下也拖下水,真是不厚道。”
公孙夏抚了抚袖口,淡淡地说:“陈大人所言没错,殿下在南越滞留太久,是该回去了。即便陛下不派邬公公来请,殿下也应该回去。”
郭富也点头:“没错,陛下已经五十多了,这两年身体也大不如前,太子殿下一直留在广州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小心算来算去被别人摘了桃子。
见他们都赞同刘子岳回去,鲍全看向冉文清。
冉文清站起来,拱手道:“殿下,臣是王府长史,请让臣陪您一同进京。”
公孙夏却说:“我回去更合适。”
于子林也赞同,因为公孙夏在京城的人脉更广:“相爷回去比较好,只是这如何回去却成了个问题。您跟着殿下回去,只怕依陛下现在的脾气和秉性,怕是不能重用相爷了,而且还会对殿下忌惮几分。”
这反倒是废了一颗好棋。
若是上奏请求回京也不大妥。陛下等了那么几年,你都不回去,太子一回去,你就屁颠颠上奏要回去,延平帝能高兴才有鬼了。
公孙夏显然是做好了准备:“我接到殿下的信便已经写了一封奏折让人快速送入京中,就说我在南越风湿越来越严重,身体不好,请求辞官,归家安养天年。我写这封奏折时,邬川可还没到南越。”
皇帝若是同意了他辞官,他可以回京,暗中帮太子殿下联络人手,出谋划策。
皇帝若是不同意他辞官,那很可能会将他调回京城,一样能达成目的。
刘子岳见他已安排好,便道:“冉长史陪我回京,相爷稍后回来,咱们分开走,以减少父皇的疑心。南越的日常事务便交由于大人、郭大人、黎大人负责,若你们三人出现分歧,谁也无法说服谁时,由于大人先定夺。”
对这个安排,黎丞和郭富都没意见。
郭富是管财政的,政务方面,他确实不及于子林,而且他来得晚,威望也不如于子林。至于黎丞,他年纪虽比于子林长了不少,可比起脑袋奸猾和跟京城那边的联系,他自觉不如于子林。
见他们都不反对,刘子岳看向黄思严和鲍全道:“黄思严随我回京,挑选两万忠心的精兵一同入京,鲍全留守南越。”
鲍全不答应:“殿下,臣是您王府的典军,负责您的安全,臣要跟您一块儿回京。”
刘子岳不答应:“南越得留人看守。”
公孙夏听了,问道:“殿下准备以什么名义让黄参将带兵入京?”
刘子岳笑道:“黄参将带兵入京请罪啊,况且这两万兵马本就不是咱们南越的,原属于江南驻军,现在归于陛下,自当回京。”
大家都赞同这个法子。这样一来,两万精兵可名正言顺入京,万一陛下心意改变,又或是遇到其他危险,殿下也不至于毫无办法。有了这两万人他们放心多了。
公孙夏点头,赞许地说:“殿下妙计,只是这次黄参将回去,要对陛下尽忠职守,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站出来替殿下做事。因此殿下确实应该带上鲍典军,一来可保殿下日常安全,二来也能替黄参将转移一部分注意力。”
刘子岳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不让鲍全回去还有个用意:“我不带人,父皇会对我更放心。”
晋王懂延平帝的心理,刘子岳又如何不懂。
现在这关头,在延平帝面前示弱是最好的办法。谁弱,延平帝就放心谁,就会帮着谁。他无依无靠,身边连亲卫都没几个,延平帝肯定会更加放心的。
“殿下这打算是没错,但殿下的安危更要紧。况且鲍典军只是带几百人负责殿下的安全而已,这点人陛下也不会忌惮。”于子林也劝道。
听他们都这么说,刘子岳总算松了口:“那就依你们的,鲍典军也跟我入京,只是水师这边怎么安排?”
黄思严道:“殿下,北边有赵将军守着,不必担心。广州这边,臣推荐由军师代您统领南越水师,军师足智多谋,且与军中将领甚为熟悉,是极合适的人选。”
刘子岳点头:“可,南越水师就交给军师代为管理,其他人各司其位,守好南越。”
谈完了事,用了一顿饭后,刘子岳没有挽留他们,让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地盘,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邬川就要来了,被他碰到总不大好。
将人送走后,刘子岳又叫来了池正业:“京城很快就要来圣旨,让我回京,刘记和山岳商行的事就全权交给你了,账目这块,你跟郭大人对接,但两家商行内部交易和管理的事务,全权由你负责。”
池正业很错愕,他知道刘子岳迟早要回京的,但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么快,有些措手不及。
愣了片刻,他点头:“是。殿下,需要小人做些什么吗?殿下回京后,咱们刘记和山岳商行要不要在京中开几个铺子?也好方便联系殿下,殿下若有需要银钱的地方,也能及时支取。”
方便是方便,但现在刘记的财富不少人惦记,哪怕晋王已经猜到刘记是他的,可也没有切实的证据。这让池正业进京开店,不等于将把柄送上去吗?
刘子岳拒绝:“不用,刘记的名声太响了,树大招风,去了京城就是肥羊。这事刘记不适合露面,但山岳镖局倒是可以去京城开一家分行,以送镖的名义,即可四处搜集信息,若有朝一日,我需要人手了也可随时调集镖局的镖师为我所用,还不会轻易引起旁人的怀疑。”
池正业听完后兴奋不已:“殿下说得没错,山岳镖局几乎没怎么在北边露过面,没几个人知道,更不会想到殿下身上,将他们派去京城再合适不过。”
而且山岳镖局里的几千名镖师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打斗的好手。
刘子岳也是这么想的:“这事就由你去安排,做隐蔽点,咱们镖局到了京城可是要开门做买卖的。”
“是,殿下,那派谁去京城主持镖局的大局?”池正业倒是想自个儿去,可刘子岳刚才已经将两家商行的买卖都交给了他。
刘子岳想了想说:“你问问李洪深,他愿不愿意接下这个重担,他若是愿意,此事就交给他。”
池正业立即笑道:“他肯定愿意,这可是独当一面的好机会。况且,到了京城说不定还能与他父亲见面。”
“好,就定他,但你要告诉他,不得私底下跟李安和见面,否则害了李安和的性命我唯他是问。”刘子岳严肃地说。
池正业点头:“殿下放心,小人会与他说清楚。而且李洪深也是个聪明人,他不会私底下去见李安和的。”
这父子俩都挺精明的,刘子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安排好一切后,京城的船只也到了。
码头那边的人接到消息,连忙通知了黎丞。
黎丞当即派人去告诉刘子岳,然后自己亲自去码头迎接邬川一行人。
“广州知府黎丞见过邬公公。”黎丞见到邬川下来,连忙上前行礼。
邬川站在码头上,望着眼前被清空的道路,铺在路中间的地毯,还有严阵以待的衙役,心里对黎丞做事有几分满意,脸上却笑呵呵地推辞:“黎大人真是太客气了,杂家不过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接太子殿下罢了,无须如此兴师动众。”
黎丞上前奉承道:“邬公公可是代表圣上,您能来咱们广州,是广州的福分,再热情都不过分。公公一路奔波,辛苦了,请上马车,先去府衙休息休息,用了膳再去见太子殿下吧?”
邬川被人搀扶着上了豪华的马车,轻轻摇头:“不了,陛下的事要紧,不宜耽搁,太子殿下在哪里?劳烦黎大人直接送杂家去见太子殿下吧。”
黎丞说道:“太子殿下身子骨不大好,一直在广州的宅子里养伤,距码头不是很远,公公喝杯茶,尝尝我们广州的点心,很快就到了。”
“好,有劳黎大人了。”邬川让伺候的小太监放下了帘子。
马车出发,很快就进入了广州城,不多时便停在了一所宅子面前。
黎丞先下车,过来对邬川说:“邬公公,殿下的宅子到了,公公请。”
邬川下了车,面前是一座看起来很普通的民居,唯一不同的是门口站着两排威严的侍卫。
侍卫的头领显然认识黎丞,见到连忙上前见礼:“小人见过两位大人。”
黎丞说:“通报一声,我要去见太子殿下。”
侍卫一边派人进去通知,一边将两人请了进去。
邬川进门后发现,这座宅子里面跟外面一样简陋,柱子刷着黑色的漆,房顶上盖的也是黑瓦。见惯了皇宫的富丽堂皇,再看太子竟住在这种地方,他颇有些不习惯。
而且这座院子竟然只有两进,还不及宫里某个宫殿大,真的是太寒碜了。
跨过月亮拱门,便到了刘子岳的居室。这是一排三间屋的瓦房,正中间是刘子岳的卧房,左侧是书房,右侧待客的小厅,墙上挂着各种兵器。
邬川走到卧房门口便闻到了浓重的药味。
陶余看到他,连忙上前见礼:“小人见过邬公公。”
邬川见他有些面熟,可又叫不出他的名字,只得笑道:“免礼,殿下可在里面?老奴奉皇上的命令,来看殿下了。”
屋里传来刘子岳有些虚弱的声音:“邬公公稍候,我换件衣服便出来。”
陶余将其引到隔壁,叫来奴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