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骂直接拔了他的舌头!”警告了一番船上这些海盗,赵世昌的目光一一搜寻,“老实交代,你们的老巢在哪里,说了给你们一个痛快,否则我倒要看看你们的骨头有多硬!”
海盗们都不肯开口。
赵世昌讥诮地说:“骨头倒挺硬的啊,来,将这个家伙,拖到船舷,吊在海面上,看他能撑多久!还有这个,将他的手指甲都给拔了,再不开口脚趾甲也一块儿拔了……”
十指连心,那海盗虽说平日里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可刀子割到自己身上时,自己却忍不住了,发出凄厉的惨叫。
听得苗掌柜咽了咽口水,避开眼睛,不敢直视面前这残忍的一幕。
刘子岳其实也有点不习惯,但想想那些在海上无端遭难的商船,无论是商人还是船员,他们也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想必死在海盗的屠刀下时,他们也曾苦苦哀求过。但这些海盗可曾对他们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同情之心?
没有!他们劫了财,连人也不放过,最近一年,死在海上的无辜百姓多达好几百人。
这一笔笔血债就该血偿!
所以怎么对付这些海盗都不过分。
他站起身对脸色煞白的苗掌柜说:“夜间海面风大,咱们进船舱坐一会儿,等赵将军的消息吧。”
“诶,好,好。”苗掌柜忙不迭地说。他虽不忍看这些酷刑,但也知道,这是挖出海盗老巢,将其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海盗们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平日里穷凶极恶,不可一世,但真的轮到他们,没几个顶得住。
很快就有海盗受不住酷刑,招供了。
未免这些人撒谎,赵世昌分开审讯了十几个海盗,综合了他们所说的消息,大致弄清楚了海盗的老巢。他们就躲在一座距离广州不远的小岛上,因为小岛荒无人烟,这些海盗习惯了抢劫轻松得来的银子,也不种地,都是想办法去附近的沿海城市买各种物资。
赵世昌得了准确的信息,未免余下的海盗跑路,他决定当天晚上了带人出发铲除小岛上的海盗。
刘子岳觉得他这个安排很合适,便说:“那就有劳赵将军了,岛上不知是什么情况,你多带些人。咱们的船已经返航,后日便可抵达广州,你们歼灭了岛上的海盗,也速速回广州。”
“是,七公子。”赵世昌当即点了三分之二的水师,从六艘大商船上拿出了一些船速快的小船,又用上了一部分海盗的船只,几百人乘着夜色,迅速出发,前往海盗的老巢。
刘子岳一行则带着被抓捕的海盗返回广州。
两日后,商船顺利靠岸。
得了消息的黎丞当即带着府衙的官员亲自到码头上迎接。
看刘子岳安然无恙的下船,他大大松了口气:“七公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后面那些是海盗吗?”
码头上的人都看到了那群被捆绑着,灰溜溜的海盗。
刘子岳笑着说:“没错,水师去追击逃走的海盗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这些海盗交由黎大人处置。”
黎丞连忙让府衙的衙役将这些海盗关进了大牢中,其中就包括了罗英才。
码头上人很多,不少以前跟罗家有过往来,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对着他指指点点。
罗英才头垂得很低,两天的酷刑折磨已经让他丧失了最初的那种嚣张气焰。
等海盗都押回了大牢中,黎丞才询问了刘子岳剿灭这些海盗的过程。
刘子岳如实说。
黎丞感慨:“七公子真是神机妙算,用兵如神。如今南越海域平安,多亏了公子,我替广州的父老乡亲感谢公子。”
刘子岳摆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黎大人言重了,我也是为了保证商路畅通,为无端枉死的弟兄们报仇,当不起大人如此郑重的道谢。”
黎丞拱手道:“七公子高风亮节,我等佩服。不过这些海盗该如何处置,七公子可有好办法?”
依刘子岳说,当然是一个不留,杀鸡儆猴。
“赵将军那边应该还会抓到一部分海盗。这些海盗穷凶极恶,手上都沾着无辜船员的性命,此等凶残之辈,自不能留,当然,这事府衙的事,想必大人会有决断。”
黎丞缓缓点头:“公子所言甚是。”
一天后,赵世昌回来了。他果然又带了七八十名海盗回来,岛上还有两百多名海盗被其剿灭。
这让广州、高州多地头痛了许久的海盗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全城的商贾都很高兴,再也不用担心以后出海遇到海盗的袭击了。他们为表感谢,纷纷向刘府送上了礼物。
虽说这个事,他们出了银子,但后续组织这一切,亲自冒险都是刘七公子在忙,一份礼物表达谢意也是应当的。
刘子岳全部收了,让池正业记着,下次回一份礼就是。
黎丞采纳了刘子岳的建议,将这一百多名海盗在菜市口斩首示众,也是警告那些不法之徒,若再敢在海上作乱,这些海盗都是他们的下场。
想必经此一事,南越海域会太平一段时间。
处理了海盗,接下来便是朝廷和水师这事了。
照例来说,海盗都已经灭了,水师也没存在的必要了,当解散,各回各家了。
刘子岳也是这个意思。
反正水师基本上都是兴泰的人,他们再回去继续从事自己以前干的活就是。
但这个事情却招致了一大群人的反对。
首先是水师们不想解散,他们同吃同住半点多,一块儿训练,又一起出生入死,不少建立了兄弟感情,也对赵世昌这个严苛训练的将军心服口服,不愿意再回去种地。
其次是商贾们,他们的想法就更简单了。虽说这批海盗是灭了,但谁知道过几年海上又会不会出现新的海盗?有水师安全啊,若再有海盗,也可快速派水师去剿灭,不用像去年那样,拖了这么久,死了那么多人。
因此他们也坚决反对解散水师,甚至给黎丞上书,恳请朝廷保留水师,以保南越海上平安。
黎丞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也懵了,这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
这事终归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若不取消水师,那水师算谁的,听谁的?听朝廷的,朝廷要对这五六千人发放军饷,武器,铠甲,船只等物资,朝廷现在这么困难,愿意出这笔银子吗?
可若朝廷不管,那他们听谁的?听刘七公子的?由刘记商行继续养着?这……这不成了平王的私兵吗?要是传到朝廷的耳朵里,他头上这顶乌纱帽也别想要了。
黎丞顿时焦头烂额的,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刘子岳的诡计。
其实刘子岳也很无辜,他是真没想过继续保留水师的,可商人们所言都有理。而且吧,他这人心软,赵世昌辛辛苦苦用了半年多,现在事情办完了,就一脚将人家踢回去,未免有些太不厚道了。
可保留水师显然也不行,若被他几个好哥哥知道,绝对不会放过他。
皇帝若知道了这事,必然也会怀疑他有二心,那他这悠闲轻松畅快的生活也到头了。到时候就不是他想不想争的问题了,只要想保住小命,他就不得不争。
可刘子岳琢磨了一下,争那个位置实在是太劳心费力了,现在大景就一个烂摊子,到处都是窟窿,他好好的退休生活不过,干嘛非得给自己找麻烦?
还是算了吧,刘子岳琢磨了半天,叫来池正业说:“这次能清剿海盗,水师们功不可没。这样吧,你从账上支一笔银子,凡是牺牲的水师每人补偿其家属一百两,残疾的五十两。另外活着的每个人十两银子的遣散费,赵将军那里,你给他准备五百两银子,大家好聚好散。”
别的他也给不了,就给大家一笔丰厚的酬劳吧,算是犒赏大家这阵子的辛苦。
本以为拿了这笔银子,这事应该就解决了。
哪晓得次日,刘子岳刚起床就听到下人来报,水师将领们跪在刘府前,恳请七公子不要解散水师。
刘子岳连脸都没洗,赶紧冲了出去。
果然,刘府门口已经乌压压地跪了几十个青壮年汉子,都是水师中的将领,打头的正是赵世昌。他们将发下去的银子悉数还了回来,举在面前,等刘子岳出来,一个个说道:“七公子,请您收回银子,别解散了水师,我们不要银子。”
还有得了讯息的商人们也纷纷赶过来,劝刘子岳。
“是啊,七公子,水师咱们帮你养,我们商量过了,以后每年,咱们每户要出海的商家出一百两银子,如果愿意多出的,也随意。这些钱虽然不多,但供养水师应该是够了。”
“是啊,我们知道七公子的难处,也知道刘记为了这事费了不少心力。七公子,但水师能保证咱们出海的安全,还是保留着吧,万一哪天用得着呢?”
……
刘子岳甚是无语。
这些商人被海盗吓破了胆子。
他们知道什么,民间自建武装组织,这是朝廷能容的事吗?
一个个真是异想天开。
早知道这些家伙缠上了就甩不掉,他当初就不该出面搞这个水师,应该是苗掌柜活是其他商人牵这个头的。
但天底下没有后悔药吃,而且若不是卖他一个面子,黎丞也不会答应这事。
不止刘子岳为这事颇为烦恼,黎丞也是头痛。
他也没想到,水师建起来不容易,要解散更不容易。
事情闹成这样,他是真怕被朝廷知道了,自己就完蛋了。
左思右想,他觉得这事还是要跟公孙夏通气,公孙夏办法多,兴许能平和地解决这事。于是,他连忙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了高州。
高州知府衙门,公孙夏接到信,看完后,轻轻敲击着桌子说:“赵世昌这个差事办得妙啊!”
徐云川有些忧愁:“但若是七公子铁了心要解散水师呢?七公子是真不贪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