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心里一合计,这次他们总共押送了二十六个犯人过来,那按照这么算,得七十多两银子,一个人能分到是十来两银子。
这也太划算了,若是一口气能多押送几个犯人,岂不是赚得更多?
而且还只需他们押送到广州就行了,后面完全不用他们管,他们可以在广州玩几天,等刘七这边将文书准备好,他们就可直接启程回松州。
除了在船上有些无聊外,这事非常轻松。
汤勇连忙应道:“七公子放心,这事我们一定替您办到。”
刘子岳点头:“我相信你们,但我的规矩你们也清楚,不能虐待强奸犯人,不得强奸妇女。谁若是犯了这一条,别说拿到钱了,我让他走不出广州城。”
大家想到被送去广州知府衙门的刘生,都知道这话不是吓他们的,他是真的敢。
“七公子放心,我们一定遵守您的规矩。”汤勇赶紧表态。
刘子岳含笑道:“我相信你们,只是有不懂我规矩的新人若是上了船,还希望你们好好教导他们。此外,若是松州府附近的府衙有流放犯人到南越的,大家可以帮忙介绍,但凡介绍成功一名其他府县的犯人到南越交接到我这里,我给大家三两银子的中介费。当然,这些人也得遵守我的规矩,他们那份银子也是一个人三两!”
还能这样?
汤勇几个吃了一惊。
江南比南越发达,周围的府县离得比较近,有时候也有些往来,他们倒是认识一些人,能不能成不好说,但不能也没什么损失。若是一年能介绍十个二十个的流放犯人到南越,都比他们的俸禄高了。
“我,我们试试吧,不一定能。”最后几人跃跃欲试地说。
刘子岳颔首:“大家尽力即可。”
他也不怕这些人不努力,毕竟还有银子这根胡萝卜在前面吊着呢!成了,他就有源源不断的人力来源,不成也不需要他掏钱,总归是不吃亏。
办完了这事,刘子岳拿出一封信,递给汤勇:“这是我写给徐大人的信,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汤勇接过信有些狐疑:“七公子那日不是送了信给徐大人吗?”
“那个啊,”刘子岳大大方方地看着他,“骗你们的,我若是真的将当时的那种情况如实告诉徐大人和池家,他们这会儿只怕已经气炸了。汤队长,还是先看看我这封信妥不妥吧。”
汤勇打开信阅读起来。
信中,刘子岳向徐大人简单地说了刘生所做的事以及处置方法,然后又说汤勇等六名差役都非常反感刘生的行为,非常尽职尽责地将犯人押送到了南越,决口不提他跟黑脸在里面做的糊涂事和后面双方发生的冲突。还表示,以后愿意继续帮助松州安置流放的犯人等等,在最后又对徐大人表达了一番感激之情。
这封信对他和黑脸,甚至是马老三他们都是有利的。
他眼神复杂地抬头看着刘子岳。
刘子岳笑容不变,意味深长地道:“回去怎么向徐大人汇报,想必汤队长已经想好了吧。”
汤勇明白了,刘七之所以给他看这封信,其实是在教他怎么串供。等上路后,他还要跟其他人商量,大家的说辞都要一致,绝对不能把后面这些事抖落出来,不然徐大人一定会生气。
至于刘七这么做的目的,估计也是不想徐大人知道他在南越这边的势力。
不然依徐大人耿直的性子,可能就不会将犯人流放到南越了。
这是对他们双方都有利的说辞。
若是刚下船那会儿,刘七这么提议,汤勇绝不可能同意。
可现在,他先是被刘七吓破了胆,后来又实实在在体验了一番过去押送犯人的辛苦路程,最后对方又抛出了实实在在诱人的好处。
这番软硬兼施下来,他这会儿已经是唯刘七的命是从了,哪还有反对的心思。
他的年纪做这个少年的父亲都够了,但却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哪怕如今知道都是对方的计策,他心里也升不起强烈的反抗情绪。
汤勇是心服口服了。
他比先前更恭敬了:“公子放心,小人明白了。”
刘子岳摆了摆手,让人端了六锭银子上来:“这是给大家这一趟的辛苦费,有劳了。我会给池家写信,以后再有遇到押送犯人的差事,你们提前找池家,他们会安排你们上船的。”
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汤勇心里仅有的那点不舒服都没了,笑呵呵地接过了银子:“多谢公子,小的一定办好此事,公子尽管放心!”
刘子岳无意听他们表忠心的话,大家不过是相互利用。他出钱,他们办事,哪有什么忠诚可言。
摆了摆手,他说:“我还有点事,明日就不送大家了,辰时会有人送你们去码头,大家一路顺风!”
“是,是,那小的们就不打扰七公子了。”汤勇几个拿着银子欢喜地走了。
冉文清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笑着朝刘子岳行了一礼:“公子这桩事了了?”
“了了,明天就送他们回去了。”刘子岳指着椅子,“冉管事坐,龙天禄的那边可有进展?”
提起这个,冉文清的脸色有些古怪,对刘子岳说:“龙天禄还在犹豫,不过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属下,公子绝对猜不到是谁!”
他说得这么笃定,勾起了刘子岳的好奇心:“哦?莫非是我认识的?周掌柜还是苏掌柜?”
他在广州城认识的人不少,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会有谁突然找他,因此随意吐露了几个名字。
冉文清摇头,一脸你绝对猜不到的表情:“罗家,罗老爷子派人递了帖子,想见您一面。”
他将罗家的帖子送了上来。
刘子岳翻开一看,字迹刚劲有力,只是写到后面似有些力不从心,字迹又稍微潦草了一些,再看内容,罗老爷子先是道歉,然后表示听说刘子岳有意入股船厂,他想与刘子岳亲自谈谈。
也是,他们最近频繁跟各船厂来往,意图再明显不过,总是有些风声传出去,罗家知道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罗老爷子的态度。
刘子岳将帖子丢在桌上,问冉文清:“你怎么看?”
冉文清说:“公子前阵子不在广州,有所不知。上次的事情出了之后,罗老爷子虽然力挽狂澜,但罗家的名声还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商人重利重信,罗英才搞的这么一出,让不少人都很担心,万一自己的竞争对手找到罗英才许了好处,罗英才会不会又卡自己的船?所以这段时间,罗氏造船厂虽说不至于没生意可做吧,但订单较之往年还是少了不少。”
罗老爷表现得再真诚,再感人,商人们都要考量自己的利益,以自己的利益出发。
所以罗氏造船厂短期内生意受损是必然的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罗氏造船厂还没瘦死呢,罗老爷子应该不至于才对。”刘子岳说道。
冉文清想了想说:“可能是看到咱们刘记有意船厂,怕咱们真扶持起来一个船厂跟他们抢生意吧。”
毕竟他们找的都是规模比较大的船厂,至少都经营了一二十年,造船的技术并不比罗氏造船厂逊色太多,若有了刘记商行的银钱和订单支持,强强联合,未来必然会对罗氏造船厂形成巨大的威胁。
所以罗老爷子居安思危,萌生出拉拢刘记商行的想法就不稀奇了。
刘子岳摩挲着下巴,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罗记造船厂愿意给我们一半商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罗氏造船厂有钱有技术也有熟练的匠人,什么都不缺,找他们也是不想便宜了竞争对手而已,不可能将造船厂的控制权交到刘子岳手中。
“那属下派人回绝了他?”冉文清捡起帖子道。
刘子岳摇头:“不,我见,不但要见,而且还要弄得声势浩大,以表达我对罗老爷子的看重。派人去包下广安楼吧!”
冉文清定定地看了刘子岳一会儿,知道他又憋着坏,笑着起身:“属下这就给罗老爷子回信。”
广安楼是广州数一数二的酒楼,被人大手笔地包了下来,这让去喝酒吃饭的官宦富家子弟们败兴而归,纷纷讨论是谁包下了酒楼,要请的又是何等尊贵的人。
这些人有心总是有法子打探到这些消息。
导致刘子岳客还没请,这请客的消息就传遍了广州商界。
大家都觉得奇怪,刘记和罗氏造船厂的官司才过去多久啊,这两家就要握手言和了?
不少人都不大相信这事,那刘七是个气性大的,如今又传闻他背后有大靠山,肯定不会低头,而罗家吃了这么大个亏,应该也不至于再将脸贴上去才是,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也要面子才对。
在各种揣测和流言中,刘子岳与罗老爷子见面了。
为了表达重视,刘子岳还在广安楼前等了近两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