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做过一个手术,算吗?】
周意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问:【什么时候?】
赵晓说:【大三】
正兀自出神,对话列表里跳出了李琦的消息,【小伙子,我是言言的妈妈,你记得帮我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我好去看看她】
周意回了个“好”,一句话也没多说。
李琦又说:【你有空帮我劝劝她,谢谢你哈】
周意没再回复,打开冰箱拿出鱼饺,准备简简单单煮一锅,等她回来一起吃。
李言喻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进门换好鞋往里走,才看见周意抱胸坐在餐桌附近,正在等她。
“怎么不先自己吃?”她问。
“等你,”周意这才开始将一锅鱼饺重新分置成两碗,又拿眼瞥她,“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嗯,”李言喻去洗了手,拉开椅子坐下,“我不想见她。”
“那就不见。”
周意将碗推给她,盯着她潮红的脸蛋,“你大三的时候,做过手术?”
李言喻一怔,半晌点了点头。
吃完饭,两人先后洗了澡,周意帮她吹完头发,就一起躺下了。
十一点半了,室内一片昏暗。
李言喻轻轻翻了两次身,脚心贴住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罗勇十分不满地“喵”了一声,舔了舔她的足心。
想起周意晚上问手术的事,她一丝睡意也没有,脑子里模模糊糊地回想起赵晓说的话“重新来一次,还是要把以前分手的原因解决掉,不然容易重蹈覆辙”。
她睁开眼,翻了个身,再翻了个身。
“你再动的话,我有办法让你尽快睡着。”
李言喻恍若未闻,蹭过去抱住身边人,往他怀里钻。
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周意顺势将她更紧地嵌进胸膛里,耐心地哄着:“怎么了?跟我好好说说。”
从哪里说起好呢?
李言喻抿紧了唇,“我没忘。”
“嗯?”周意掌住她的下巴,轻轻摩挲她的脸蛋。
“当年和你说好的那件事,我从来没忘。”
周意一僵,心里说不清有什么情绪,只低下头在黑暗中找她的眼睛,“当时发生了什么?”
李言喻吸了口气,陷入了回忆里。
那时候是大三,她打两份工、上课考试,每天疲于奔命,反正无论如何,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
大学期间终于能自给自足,让她对现实生活稍微有了点笃定控制感,尝到了甜头,就更不敢停,工作学习都从不敷衍。
即便已经远离了李琦,但家庭阴影一直无形地笼罩在上空,令她一直生活在某种恐惧里,恐惧自己一不小心,又打回原形,回到高中时代那种孱弱无助的状况里。
她患上了恐弱症,害怕变成弱者,所以努力学习打工,努力摆脱家庭带来的弱者羞愧。想变得更强大,只能努力奔跑,抓紧手里的一切。
同时,她也深刻意识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高中时代人人都穿校服,同学之间似乎还留有余地,可到了大学,没有校服做遮掩,她人生当下的境况一览无余。
钱真好啊,钱是一个尺度,可以用来丈量未来,有钱可以量出丰富的未来,而没钱根本没有未来。她那时候总是削尖了脑袋想,到底怎么才能多挣点钱啊。
而最让她感到挫败的是,以前她引以为傲的学习成绩,到了大学也变得不再重要,因为这里人人都优秀。她那点自傲的优势在一点点消失。
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算算时间,周意也该回国了。
然而,某天早上醒来,她突然感到下腹特别坠痛。像是痛经,但日子又对不上,渐渐的,疼痛开始变得尖锐,像有什么东西在凿她。
终于还是没忍住,她捱到下课就赶紧去了医院。
检查来检查去,医生说是卵巢囊肿蒂扭转,虽然不是大病,但需要立刻手术,不然长期扭转容易导致卵巢坏死。
当时医生就赶紧给她安排了住院,李言喻吓得面色惨白,一边向辅导员请假,一边给李琦打电话。她的兼职还有十天才发工资,卡里没那么多钱,做手术怕不够。
电话接通,她刚问李琦能不能给她打1000块钱,就听见电话里的人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你不是在打工吗?钱省着点花,自己都挣钱了还伸手问家里要,你王阿姨家的小林还给他妈买了新皮包,多孝顺。我就不跟人家攀比这些了,但是你也别太大手大脚。你要钱去买什么?”
但那个小林比她大整整五岁,都工作三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