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绫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拉高被子把自己罩了个满头满脑,不露一丝缝隙。
“你这样不好呼吸。”薄妄提醒她。
“你暂时不要和我说话。”
她听不得他的声音。
她现在明白他听到她说要学习的时候反应为什么会那么大了,原来真不是什么声音都能听的。
他的呼吸现在对她来说都是勾人的回忆。
薄妄偏偏要在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池再搅弄风浪,隔着被子继续折磨她的耳朵,“不想睡觉的话,吃点东西?我去给你煮个面?”
“……不用,不饿。”
她现在的胃是没有知觉的。
薄妄又笑,笑得有种餍足过后的慵懒。
鹿之绫把自己闷得更紧了,见状,薄妄只能再想主意,“要不,给你读读你父母的情书?”
闻言,鹿之绫转了转眸子,从被子里伸出头来,点头,“这个可以。”
反正她睡不着,找点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乖死了。
薄妄直勾勾地盯着她,单手捏住她的下巴,靠过去吻了吻才下床去拿她父母的情书。
薄妄把窗帘打开。
她看不到,但他给她留着清江的夜景,留着江南的轮廓。
他坐到床上,靠着床背,伸手把人捞到怀里,鹿之绫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我们就这样看他们的情书是不是不太好?”
“他们乐意留着不销毁,不就是为了让我们看?”
薄妄一本正经地讲着歪理,然后打开木匣,从里边取出第一封情书,开始读这位岳父大人的文笔。
鹿之绫靠在他怀里听他磁性的声音缓缓念出父亲的文字。
“程桐,你好,冒昧给你来信希望不会给你带来困扰,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鹿信衡……”
薄妄搂着她一字一字念着,眉头拧起,“岳父挺猛,人家都不记得他,他就敢给人写信。”
鹿之绫听到“岳父”两个字,心里甜丝丝的。
爸爸妈妈应该很乐意她嫁给薄妄吧。
程桐一开始没给鹿信衡回信,又因为是医学生天天忙于学业,属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类型,因此,鹿信衡在堵不到人的提前下,打动芳心的办法只有写信,不停写信。
于是前面全是鹿信衡一个人的信件,从一开始文绉绉地拽词,介绍自己,介绍自己的报负,介绍自己对佳人的印象深刻,到后面开始放飞自我,完全不是在写信,而是在写流水日记——
“寄了那么多信,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在看。我今天摔了一跤,脸上好大一块青,知道为什么么?我们一家人去庙里烧香,庙里没什么人,母亲就凑了个算命的热闹,还让我们算。”
薄妄不急不徐地念着岳父的文字,“不算还好,一算,老和尚说我们兄弟几个,只有我命中能生女儿,其他几个都没生女儿的命,我家老头子当时看我眼睛都亮了。”
这骄傲的语气能浸透纸背。
“你不知道,我们鹿家上一个出生的女性还是我姑婆,很久之前的事,我家老头子自己没亲姐妹,到我们这一代又没盼到个女儿,他都想疯了。”
薄妄坐在床上给鹿之绫念着,“老和尚说完,老头子就让人把城南新盖的别墅给了我一套,说是只要我年前完婚,他再给我三套,我一乐,出门就绊门槛了。”
“……”
鹿之绫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她父亲年轻时就是这个样子,这么爱碎碎念。
薄妄把这封信念到最后,“程桐,我请老和尚也给你算了下命,你猜怎么回事,你命中也生女儿,多巧,咱们是不是很有缘份?”
“……”
这结尾结得真油腻,鹿之绫想说,想想那是自己亲爸,没好意思说出口。
“我这岳父的脸皮可以……”
薄妄没有顾忌地讲出来,鹿之绫嗔笑着虚拧了下他的胳膊,“不准说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