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面突然说完那句话之后……

楚德反应了好长时间， 才捋顺清无面那句话的意思。

什么意思？

无面的意思是……他其实对现在的局势也不是很有信心。

他甚至猜测到自己有可能会死。

……对吗？

——这一点如果要是让外人听了，恐怕会大为震惊。

毕竟，无面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极为镇定。

几乎没有人会看出来， 他的心里对是否能对抗得过奥莱帝国有些拿捏不准。

但即使是这样……

楚德也不清楚无面为什么突然将这件事告诉了给自己。

楚德跟无面自打之前的几次事情后，就一直处在一种默契又尴尬的沉默中。

楚德至今也都不清楚， 无面究竟猜没猜出来他的身份。

有那么几次。

楚德老觉得无面的话中意有所指。

那些话并不是在对着“楚德”这个人说话的， 而是在对着“小丑”这个人说话的。

所以， 楚德就越发的不明白了。

如果无面没有猜到他的身份，那为什么会说出将破晓托付给他的话呢？

如果无面真的猜到了他的身份……那他为什么还敢把破晓托付给他呢？

无面这个家伙，对于楚德来说一直都是一个谜。

他永远都没有办法猜透无面。

可是不管怎么样，无面的死总应该是楚德一直以来所期望的。

但是眼下。

为什么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楚德却发现自己心里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呢？

他甚至觉得自己大脑好像空白了几秒。

等到楚德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似乎已经把一句话脱口而出了。

“你死不了的。”

“谁都会死的， 尤其是这么危险的事情。”无面很淡定的说道。

“你死了， 破晓怎么办？”楚德道。

“所以都说了，如果我出事，破晓就交给你们了。”

无面会死吗？

无面……又一次会死吗？

楚德突然意识到周围的摄像头似乎又在蠢蠢欲动起来。

他的脑海中下意识的闪过了上一次自己在听见无面死亡时的场景。

——而那些乱七八糟回忆的画面， 越发使得在场的摄像头蠢蠢欲动了起来。

楚德压根就不想让摄像头拍到那些事。

那些回忆， 本来是楚德想要一直带进坟墓里的。

可是此时此刻……

楚德的脑子里没办法思考太多的东西。

他的思路已经彻底被打乱了。

不要在镜头面前思考什么东西， 不要去思考跟无面有关的事……

楚德就像念咒一样，在心里不停的默念着。

因为只要一思考，那些摄像头就会像苍蝇一样的动起来。

别乱动，别乱动……

铺天盖地的， 那些苍蝇一样的摄像头密密麻麻的遍布了楚德的视线。

它们贪婪的飞舞着， 嗡鸣着。

天地之间的景色仿佛都在跟着它们旋转。

一种莫名的烦躁出现在了楚德的心中。

楚德以前， 也很讨厌这些摄像头。

它们就像是无时无刻不在窥探着他隐私的眼睛一样，试图把他的所有东西都拍摄下来。

可是……

没有哪一次， 像现在这样让楚德想把它们挨个打烂的。

“真烦啊。”

无面似乎没有听见楚德在说些什么，他转过头来，带着些疑惑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楚德的脑海里闪过了太多的念头。

等到某一个念头略过去的时候，他突然间一顿。

旁边的小男孩不由自主的悄悄退后了一步。

他是真的被楚德的表情给吓了一跳。

一直以来在他印象里都十分温柔的大哥哥，此时此刻的表情却狰狞如恶鬼一样。

小男孩是真的想不到为什么楚德的表情变化的会如此之快。

楚德注意到了小男孩的动作。

他侧了侧身子，不让无面看着自己的脸。

“放心吧，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

得到了楚德的答复后，无面像是松了口气一样，转过头来继续操纵着眼前的控制台。

楚德看着满天飞舞的摄像头，知道它们此时此刻已经变得兴奋了起来。

不过现在，楚德但并不怎么在意了。

因为，他刚刚脑海里想的并不是什么想要救下无面的事情，而是在思考着一件对于无面来说，算得上非常不妙的事。

既然不能在摄像头下去思考对无面有好处的事……

那么思考对无面而言糟糕的事，总该没有问题了吧？

楚德透过无面的背影，缓缓地看向了他那瘦的有些吓人的手臂。

自己该不该趁着无面还没来的及做出什么举动前，稍微兑现一下自己曾经的诺言？

例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