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
祝弦月现在已经顾不上自己快要被呛死的事了。
这家伙, 这家伙的脑子真的跟正常人不一样啊!
就在楚德说完了这句话以后,周围的摄像头忽然间都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以祝弦月的眼光来看……这就像是这些摄像头们不满开始集体暴动了一样。
这种状态,让祝弦月这个平时经常鄙视摄像头的人都满头冷汗。
楚德这家伙怕不是瞎了吧, 周围那些暴动的摄像头都看不见?
他现在的话……已经引起了漫画强烈的不满。
楚德就像是完全看不见周围那些摄像头一样。
作为十来年的漫画主角,他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些摄像头们在生气。
然而……
楚德现在却张不开口。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
只是……
这话到了嘴边, 楚德的舌头就像被锁住了一样。
……
身为在奥莱帝国经历过严厉训练的楚德, 在军队的时候上过一门课。
这门课的名字,叫保密学。
在那门课上,楚德被教导了如何隐藏自己的细微表情,如何让自己的谎言听起来更为自然……
以及……如何让身体在面对即将泄露消息时拥有潜意识的反应。
那个潜意识的反应究竟是从何而来的,楚德不想多说。
——奥莱帝国拥有许多专门的刑讯室。
只不过,那些刑讯室并不是给海格特国的人准备的, 而是给奥莱帝国的人准备的。
几乎每一个奥莱帝国上过那门课的军人, 都进过那个神秘的审讯室。
所以,许多奥莱帝国军人在面对别人的逼问时,身体总是会下意识的有所反应, 将所有的秘密都咽回肚子里。
这是一种身体潜意识的反应。
这说起来很奇怪。
其实按理来说, 楚德不应该这样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什么话都能跟杜青露说。
因为杜青露是他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有时候代表了很多东西。
楚德在这个世界上的朋友不多。
苏雨寒是,杜青露也算是。
所以楚德觉得自己可以为了苏雨寒和跟他很像的杜青露做出一切。
那么既然如此,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
等真的来到这了, 跟杜青露面对面以后, 楚德才发现, 或许事情并不是这样。
他现在拼尽全力,也张不了口。
奥莱帝国审讯室留下来的影响, 让他想要开口的时候就不得不将话又咽了回去。
启风听见楚德的回答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心说楚德这段时间,原来一直在圣利文城啊,这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从楚德的话中,他可以推断出很多信息。
——楚德最近在圣利文城里,也对破晓十分不爽。
这也正常。
破晓现如今在圣利文城已经成为了让人头疼的势力,即使是奥莱帝国,也不得不让一块位置给这群人。
这对于楚德来说,绝对是没有办法忍受的。
启风同样看见了屋子里那到处乱飞的摄像头。
他倒是没往摄像头暴乱的这个方向想,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它们很激动而已。
“很激动……不也是正常的吗。”启风想。
“正是因为楚德说了那句话吧。”
楚德慢慢的转过身走了出去,他转身的时候,身体的肌肉都保持着一定的控制。
那是看起来最放松的状态。
这个姿势最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他就保持这个姿势一点点的消失在了杜青露的面前。
黑夜里,祝弦月和小白面面相觑。
楚德飞也似的跑了出来,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咚咚的跳着。
他也说不清自己刚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跟朋友坦白自己遭遇的一切,甚至连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的孤独也全都说出来,是楚德一直在梦想的事。
他从前一直把苏雨寒当成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在苏雨寒死后……
楚德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找到一个能倾诉一切的人了。
可是楚德在刚刚面对杜青露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一件堪称的上是恐怖的事。
他对杜青露完全没有任何倾诉的欲望。
有关于自己私密的事,楚德一件都不想跟杜青露提。
这种状态还不是最可怕的。
更为可怕的,是楚德突然扪心自问——自己在面对苏雨寒的时候,能不能把自己藏在心里的话告诉他。
他得到的答案是……
不能。
即使对面的人是苏雨寒,楚德也已经不想跟他开这个口了。
在意识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楚德身上忽然间猛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后,楚德就像逃命一般飞快的从医院逃了回来。
……等等,他为什么要逃?
他完全没有必要逃啊!
“醒醒,楚德。”楚德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你只不过是之前在奥莱帝国被揍出心理阴影了而已。”
“这是很正常的事!完全不需要这么害怕啊!”
楚德在心里不停的这样安慰着自己。
他宁愿这样安慰,也不愿意去想背后深层的原因。
黑夜里,楚德的那扇门被死死的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