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几岁的孩子,他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还有可爱的脸,但他的表情冷冰冰的,所有人都畏惧他,包括他的父母亲人。
“他是……怪物。”
“琴……”安以农伸出手,想要抱抱那个孩子,但他的身体穿过这些影像,同时更多错乱的记忆钻进他的脑袋里。
从军部挑选走,到训练,到发现是变异体,重点监控和培养……甚至最后带着军团离开,去星域边界开拓出‘探索者’,所有一切都和安以农自己的记忆折叠起来。
“共感?”他捂着头,共享记忆的时候,他也共享了那些痛苦,原来琴每天要忍受这些。
安以农也算是经历过几次叠加记忆的洗礼,最后他醒着感受完琴所有的记忆。不过那不知名的存在似乎不准备就这样放过他,安以农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随意丢进一个黑色的旋涡中。
他看到被放在坑中活埋的婴孩,哇哇哭着被黄土淹没。
他看到一排穿着半透童装的漂亮孩子,被大腹便便光鲜亮丽的老人挑选着。
他看到被拐骗走的人,所有的器官都被切除。
他看到一个怀着孩子的孕妇,被丈夫温柔地锁在试验台上。
还有那些狩猎平民,杀人取乐的,又或者制造金融危机收割民众的。
似乎有一个听不见的声音在说:你看看这个世界,这么黑暗,肮脏得容不下一点善。你还喜欢它吗?
当然,并没有这样的声音,只是存在某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规则,似乎在考验他。
“就只有这些?”安以农看着这些画面,一幕幕都在挑战道德底线,但他没有轻易被说服。
“你知道萝莉岛吗?你知道熔炉吗?你知道代孕产业吗?你知道大逃荒人相食吗?你知道大屠杀吗?你知道柒叁壹实验吗?往小了说,还有家庭暴力、校园暴力、网络暴力……”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令人发指惨绝人寰的事件,然后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要不要参观一下我的记忆?或许会发现新大陆。”
但这些丑恶的画面并没有停止在他眼前闪动,还在挑战他的良知。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不过想要告诉我世界有多么糟糕,智慧生命有多恐怖残忍,只让我看到这些是不够的。
“我一直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也一直知道自己被保护得很好。我还知道,这世间有恶,也有善。所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黑色的旋涡并未停下,它旋转得更快了,安以农的脑袋里出现了很多声音,还有无数个人影,他们似乎在求救。
孩子的,老人的,年轻人的,中年人的。有些喊着病魔慢一点夺走他的生命,有些在水里挣扎,有些痛苦地将自己封锁在天台上……
人影晃动,死了一批,又来一批,他们求救、绝望、死亡,又有新的继续求救、绝望、死亡,如此循环,没有尽头。
安以农以为就是这样了,结果他刚刚适应了这种声音,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新一批的人。这些人也是男女老少都有,只是他们祈求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赌鬼在祈求再赢一局,黑心商人在祈求来更多横财,贪权者想要升官,爱色者准备换个情人……
极端的欲望让他们变成了魔鬼。
一开始是极端的恶,之后是面对死亡的苦,最后是各种各样的欲望,那个不知道的存在似乎要将虫族最糟糕负面的东西都传递给他。
“你有什么目的?”
他的前方突然出现了星点,它们如此璀璨,把四周围那些充满极端欲望的人影都压下去。
星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安以农本能地想要逃离。
然而他仿佛是被控制着,纹丝不动,一颗星点投入他的眉心,混乱的记忆片段在脑海里闪现。
“这是……原始虫族?”
这些零碎的记忆中,居住在海边沙丘中的虫族还没有后世五花八门的虫形,他们看起来就像大只的蚂蚁,而女王是整个族群唯一的繁衍者,所有人各司其职。
直到有一天,流星坠落海中,掀起的海啸将海岸边的虫穴冲毁了七七八八,整个虫族只有不到七人活下,其中包括一只已经怀孕的女王。
流星落下的方向,一个奇怪的巨大无比的东西被冲上岸,那个东西仿佛一滩没有骨架支撑的肉块。
急需能量的女王和剩下虫族吞噬了这个肉块,结果那一次后,女王产下了的子民全部都有了人形和虫形双属性,并且一部分表现出强大的智力,一部分表现出强大的战斗力。
进化,开始了……
“……”说真的,这个剧情似乎有点眼熟,像极了他当年看过的一本漫画。更糟糕的是,安以农隐隐感觉到,这一套流程,似乎不是为了让他成为普通虫族的。难道是……
女王?
安以农想说他不愿意,他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对虫族更是毫无好感,而且这些生死惨痛和无限欲望他更是碰都不想碰。
只是下一秒,他想到了外面把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的琴。
“如果我成为女王,琴可以得救吗?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