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打电话给陶然,想说说这个女孩的事。
说起来他们从综艺回来后就没怎么聊,上一次通话还是一个星期前的事儿。
电话里陶然的声音有些虚弱,有气无力,似乎又回到初次见面的状态。不过他还是为这个小姑娘脱离魔窟感到高兴。
“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陶然蹲在地上,专注听着那边安以农带笑的声音,想要从中汲取一些能量。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因为做了好几天的噩梦,眼底一片青黑,看起来状态很差。
医生说手术成功率很低,但有时想想,就这么死了也好。就怕最后半死不活躺在床上。
综艺回来后,其实陶然的状态是有好转的,但是很快收到来自赌鬼父亲的勒索信,他又有些支持不住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有这样的亲人,小时候暴力相向,长大又一直扒着他吸血。然而身边的人却都在劝他:到底是你爸爸,唯一的亲人了,现在说气话,以后会后悔……
陶然捂着自己的脸,他要还债,要做手术,手术后也得静养没法继续留在娱乐圈。他不知道自己离开这里,还能在哪里生存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活着,有没有意义。
的确,有人承诺了会赞助他,让他可以安心进行手术,也不用担心那些赌债。但是陶然知道,这个恩情并不是‘免费’的。
陶然试探着,说自己可以慢慢还这笔钱,但那个人没有同意,他总是很温柔地说不用担心,他会照顾好他。
这句话让陶然不寒而栗,他好像看不见自己的未来了。
经纪人时时的提点也让他觉得,他这身体,已经被他自己亲手卖掉,所以连放弃的权力都没有。
昨日他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地下室,是一个废弃的地下室,水淹了半层,一侧是堵死的墙,一侧是看不见底的黑洞。
那是碧绿的死水,浮着一层的铁锈和白色的泡沫。地下室的墙壁已经被青苔侵蚀,部分水泥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地下黑黝黝的洞口,趟着污水,一步步往里走。
陶然觉得自己和梦里的也差不多。
“如果是以农,一定可以更加果决,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他总这样想着,如果自己更勇敢一点,或者更有决断一点,是不是会好很多。
陶然开始自责,怀疑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够好。
每到这时,他就听安以农的歌,让歌曲里的力量撒在身上。
陶然觉得安以农就是他向往的,渴望变成的样子,勇敢、坚韧、天赋出众、不畏人言,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并且一直在做。
他还想到安以农在综艺里对自己细致入微的保护,太暖了。
“陶然,我们出来走走吧?最近天气也不错,阳光很好,出来穷游?”电话那头的安以农声音带笑,阳光、蓝天和白云都出现在他的声音里。
“我,我最近在外面,可能回不来。”陶然说了谎。
“那,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看那个小姑娘吧?”
“好。”
真好,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觉得世界都值得期待了。
挂了电话,陶然慢慢站起来,他比之前瘦多了,胸口露出肋骨的形状,衣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
“是谁?”经纪人走过来,手里拿着配置好的营养餐。
陶然有些厌恶地看着营养餐,但还是接下:“是以农,我们约好了,以后去看看那个女孩。她已经找到自己亲生的父母,以后就不会那样受苦了。”
如果他的父母也是假的,那就好了。
挂掉电话的安以农隐隐感觉到陶然的状态不太对,他自言自语:“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一直等陶然回来约他,但是陶然没有再打电话过来,而他也变得忙碌。
他要联系乐队和录音室,然后把高清版的歌曲发到正规音乐网站。
安以农没有组织粉丝群,也没有宣传自己让粉丝打榜,但他的歌上去没多久就被冲到第一页,看留言,基本是路人投的票。
结果,这一个月就是安以农自己内部的战争,因为他一次上传了五首新歌,都是自己创作的,全在前十里。
也正因如此,《唱作人》评委们终于下定了决心。
“您说我?”接到《唱作人》邀请的时候,安以农十分意外,他考虑过很多的歌唱类综艺,就是没有《唱作人》。不是它不好,而是太好了,飞行嘉宾的要求他都达不到。
之前的飞行嘉宾,再差都是拿过音乐奖项,卖出过白金唱片的人。可是安以农呢,他什么都没有。
“您不是说笑吧?”要不是打电话的是认识的业内人士,他都要以为对方是骗子。
“这也是那几个老前辈爱才,而且你也确实有这个实力。不用心慌,好好准备。”
直到挂了电话,安以农还不能相信,比起他的上辈子,这辈子是不是太顺遂了点?
“系统,你真的没有给我加什么特效光环?”天上掉下大馅饼,安以农甚至开始忐忑,他可以拥有这样的好事?
“不是,是宿主你的真实实力得到认可,千里马被伯乐找到了。”
“会不会有什么陷阱?或许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怎么可能,都已经确定下来了。”系统说。
安以农陷进沙发里,他用了很长时间才确定自己真的获得了这样的机会,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
他抱着抱枕在沙发上跳起来,笑容像晒到阳光的花一样灿烂:“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