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低下头打开手机,直播里有艺人上台表演,表演一个杀手,五指厚肥猪肉的油腻味穿过屏幕扑面而来。
镜头偶尔给了角落嘉宾席,角落里的安以农低着头,指尖轻轻敲击扶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总经理一直关注角落嘉宾席,直播间的其他网友却更喜欢看这场表演,台上的赖卿左右摇摆走过来,手里拿着玩具枪。理论上这时候的他应该杀气腾腾,但众人只能看到一个迷之自信的歪嘴战神。
赖卿甚至没有表演完,台下就已经嘘声一片。
“这些现场观众好胆,居然真的嘘。”
“我在现场我也嘘,这什么狗屁演技?他去年那剧是不是三千万片酬?三千万就让我看这?就这样的演技,一年三部电视剧?”
直播间忽然沉默,莫名其妙的,大家居然无法笑出来。
第二个出来展示自己的人是陶然。说起来也巧,他表演的是在某部电影里客串的炮灰路人,就一个中枪倒地的镜头。
抱着‘又是一次辣眼表演’的心态,网友们心平气和地看。
全场都暗下来,只有舞台上是亮的,进入小弟状态的陶然从一个角落走出来。
他以往走路上半身都不动,目光直视前方十分正派,但这时候走出来,脚步轻一下重一下,眼神乱飞,看着就是吊儿郎当的。
但这种吊儿郎当并不夸张,反而很自然,至少不会一眼就出戏,觉得浮夸。
“咦?”网友来了兴致,“有点儿感觉了。”
这个小混混角色才走了几步,忽然他脸色一变,就像被什么疯狂的东西惊吓到,整个身体都僵硬在那儿。
不只是脸部表情,他的所有肢体都在说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让他惊恐万分的东西。
小混混终于从僵硬中回过神,他所有的细胞都调动起来,转身,疯狂回跑。
‘砰!’
现场好似出现了集体幻听,他们好像听到枪响。
小混混跑到一半的身体因为某种猛烈的射击一个刹车,表情是惊恐中带着茫然,他就这么结结实实砸在了地板上,地板都是一震。
直播间的弹幕也是一顿,半天才有人打出第一个评价:“可以啊。”
“我是陶然,演员。”陶然爬起来,对着观众席鞠躬。
“啪啪啪。”安以农拍着手,他什么都没说,但对比之前的‘冷漠’和此刻的‘喜笑颜开’,就知道他的真实评价。
陶然侧过头,第一个看到的也是安以农,还有安以农竖起的大拇指。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应清从一旁走上来。
“嗯。”陶然点点头。
应清等下面还在惊叹的观众平静下来,才问:“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角色作为代表?相比起其他有名有姓的配角,这个角色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出场也没超过十秒钟。”
“这是我接到的第一个角色,”陶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踏入片场的时候,“某种程度上,我的演绎生涯是从这个角色开始的,善始善终。”
主持人觉得‘善始善终’这个成语用得有点问题,不过这个疑惑只是一闪而过:“你一定练习了很久。”
陶然点点头,却没有多说的意思,他曾经为之付出过的努力,在他自己看来都是应该的,并且微不足道。
时间有限,他再一次鞠躬后就退场了。
当陶然下台,安以农将一张纸巾递给他:“擦擦。”
陶然抓紧纸巾,内心隐藏的痛苦和不甘逼红了他的眼睛。他张张嘴,想对安以农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拍拍他的肩:“你也要加油。”
观众们不知道角落里嘉宾的互动,他们还在讨论刚刚的片段。
“今天之后,不知道多少人会记住这个青年演员。”混在观众里的业内人士记住了这个名字,陶然。
角色大小不重要,用不用心,很重要。
第三个表演嘉宾是金哲,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演技不行,上来也是献丑,干脆唱了一首当年男团的出道曲。
唱得怎么样嘛?没走音,没忘词,竟还不错。
“我们哥哥跳舞更好,而且两三年没唱,退步了。”
主持人应清拿着话筒上来:“你认为,如果歌手演员只能选一个,你应该是什么身份?”
金哲沉默了好一会儿:“歌手。”
主持人大概懂了,台下的观众也懂了,乐坛的变现能力到底没有影视圈强:“希望未来你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金哲还有些羞耻心,说了两句就撤了,把舞台让给最后一个嘉宾——柯以农。
“听说柯以农动过两次手术,他还能唱吗?”黑暗中,观众席也在窃窃私语。
一束光打在舞台的中间,打在中间的男人身上,观众席忽然安静下来。
安以农伸出手,握住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