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挂在藤蔓上晃荡的猎物吗?
见过用细细的藤蔓穿过肚肠挂起来挂一排的人吗?
或者也不能叫做人,都快要风干了,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吊在那里。
阿金咬住拳头,同为人类,这一幕让她眼都发红了。倒是季星海,他的眼里没有什么同类感慨,歪着脑袋还有点好奇。
既非真实存在,又不是老家人,季星海那本就所剩不多的感情一向不会用在这种地方,他细细观察那些干尸的伤口,猜测要对付的怪物有着怎么样的杀手锏,是细细带钩的嘴,还是弯弯的尖锐的爪子。
被扎破的肚子里有内脏掉出垂落,可能因为风干了所以没太大气味。但刚开始的时候肯定有很重的血腥味,怪物夫妻这么干就是有恃无恐。
它们是这个小世界的霸主,任何东西都不敢挑衅这夫妻两,所以它们可以光明正大将猎物挂在那里而不担心有别的动物偷吃。
季星海缓缓站起,阿金吓了一跳,她通过增强视觉的技能看到了远处雌性怪物的一角,那东西距离这里并不算远,要是发现了怎么办?
“不用担心。”季星海回头冲她微微一笑,阿金愣了下,这个笑容带着安抚的意思,还有一种说一不二的强势,很温柔但不容质疑的强势。
“我们只是收录过夜枭这种怪物,但没有正面对抗过。或者说,没有正面怼赢过。在夜枭的眼里,人类只是一种奇怪的群居的猎物,且是脆弱的轻而易举就能获得的猎物。”
季星海看向那排晃荡的干尸:“它们获得这些人类不费多少力气,所以你觉得,它们看到一个人类走过来,第一反应是什么?”
第一反应?
阿金试着站在怪物夫妻的角度看问题,大概是……一个小点心自己送上门了?
“可是……”
“上一个来的团队,是不是也留下了几个人?”
阿金并不惊讶他的敏锐:“没错。”
“所以我也在赌。从这些光明正大挂着的猎物看,这是一种骄傲到自负的怪物,如果上一个团队没有对夜枭造成致命伤害,还给它们送上几个美味,或许在它们眼里,人类依旧是毫无危险性的小猎物。”富贵险中求嘛,大不了就是丢掉一次复活机会。
“阿金姐,你身上有威力比较大的炸弹吗?”
“有。”虽然不知道季星海要做什么,但阿金还是凭借直觉拿出花了大价钱换来的某个纽扣炸弹,“贴上就会伸出机械触角扎入目标物,启动五秒后爆炸。”
“谢了,回头还你两个。”季星海接过炸弹就往雌性怪物的方向去,他嘴角微微上扬,即便走在摇晃的藤桥上,依旧姿态潇洒。
技能结束就立刻回去?
不,他要给怪物一点小小的,来自猎物的小惊喜。
夜枭嗅觉极灵,就算季星海身上抹了那种甲虫的汁液,它还是在季星海靠近两百米左右发现了他。
同样,季星海也看到了他的对手。
可真是庞然大物啊。
它蹲坐的巢穴就有一个体育场那么大,而这样大的巢穴,差点蹲不下一只怪。
现在它还是收拢翅膀的姿态,如果它展开翅膀,翅膀尖能丈量两岸的距离,如果它展翅一飞,带起的风能卷起一辆卡车,三千里也是眨眼就能到。
而现在它发现了季星海,那双眼看过来,就像是天空的乌云中出现一双眼,就这么凝视着他。
远远跟着的阿金只是被视线的余波扫到,都止不住嘴唇战栗,但她还是脚步稳稳地一步步前进。
看顾新人是她的任务,趁机偷蛋也是。他们团队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任务。
季星海的脚步却越加轻松。
他赌对了,雌性怪物的眼中只有疑惑,没有多少警惕。换句话说,它不认为和虫子差不多大的季星海能给它带去什么危险。
当然,并不是说他就能轻而易举靠近怪物,到底是孵蛋中的雌性,对不速之客还是很在意的,所以季星海靠近约莫百米的时候,那只探照灯一样的鸟眼就犀利起来。
季星海看它挪了挪位置,原本靠在身上休息的头也抬起来,细细长长带钩子的鸟嘴闪着金属光泽。
被注视的季星海站在藤条上,站了几秒,眼睛观察夜枭。
风穿过树叶间隙,轻轻摆动藤条上垂下的丝线,如果有人往下看,会看到万丈深渊般的情景。
原来怪物的巢穴搭在最粗的主枝上,而旁边以及下面的枝丫都被清理过,所以一步没走好,就有掉落下去死无葬身之地的危险。
季星海直直看着那只雌性夜枭,他抬起脚,在那压迫感极强的视线里迈出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
夜枭巢穴很特别,除了枯枝,还用了很多动物皮毛。而鸟巢周围被清理过,除了几根晃动的藤条,没有多余枝丫。
他猜测这样放置鸟巢,是为了方便幼鸟练习飞翔——成年怪物会直接把开始学飞的幼鸟推下去。
能在落地前学会飞,那就能活,学不会,就成为优胜劣汰里的‘劣’。
这样一代代筛选,活下来的幼崽也会更快适应糟糕的环境。
“咕。”雌性夜枭发出警告声,它的头已经高高抬起,光是脖子就有十多米长。
好长的脖子,和图片上的蛇颈龙一样,话说鸟类和恐龙也有亲缘关系吧?
季星海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已经走到距离鸟巢五十米的地方。这个距离对孵卵的雌性夜枭来说实在太近了。它们将巢穴附近清理干净,就是防止某些小东西顺着爬进来,伤害它们的后代。
季星海也感觉到气氛变得紧张,但他只是稍稍放缓了脚步,却没有停,依旧是一步一步朝着目的地走。
“咕咕。”夜枭再次发出警告的声音,并且头从巢穴里探出来。
后面的阿金都为他提着心,然而季星海的脚步却反而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