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说完,就被千金公主打断:“以后再也别提这件事!”
说来,之前千金公主往圣神皇帝后宫送了冯小宝(薛怀义)后,自然是竖着耳朵等消息(奖励)的。
然而之后却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千金公主纳闷之余自然悄悄去打听过。
然而在打听到她送人进宫的当晚,大司徒亦违宵禁入宫叩阍见驾,之后那位冯小宝就连夜被捆到东夹城的宦官住处,接着更是下落不明后,千金公主吓了一跳。
她回府琢磨了良久,自以为弄懂了什么了不得的宫闱秘辛,从此再不生出给圣神皇帝后宫送人的心思。
而且接连好久不敢进宫请安。
更不敢把此事对旁人提起。
但郑驸马不知,还在傻乎乎继续问道:“是那人陛下不喜欢?要不要再选几个?”
千金公主本就是一桩惴惴不安的心病,此时驸马提起这事不说,还刨根问底,不由恼羞成怒:“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也妄图入陛下后宫?也想学唐驸马挣个皇后?快歇了心思吧,陛下可看不上你!”
忽然被骂的郑驸马:……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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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府。
一跃成为各家热议话题人物,被许多人羡慕将要飞黄腾达的唐愿,在镇国公主面前是一如既往的乖巧,绝没有半点恃女而骄的意思。
毕竟,他是很清醒的,他没法‘恃女’——
女儿可是公主亲自生的,能得到郡主的爵位,也全都是因为陛下看重公主。况且将来……公主也早已通知过他,要把小郡主交给大司徒教导。
里外里,用到他这个生父的机会根本不多。
所以他当然还是要乖乖的,免得公主觉得他不够好,给小郡主换个名义上的父亲。
于是,唐愿来回话的时候,依旧如常恭敬。
又因小郡主正在公主身边,显然已经睡着了,他声音就更和声细气近乎低语:“公主,我已然将大司徒送上马车了,也嘱咐过跟随护卫的亲卫,大司徒今日饮了酒,让马车缓行。”
曜初点点头。
宫中召见,姨母自要去见圣驾。
只是不知,母亲忽然召见姨母,是为了自己那封奏疏吗?
曜初凝神想了片刻,直到旁边女儿发出‘哼哼’的声音,似乎要哭,这才令她回神。
“赪赪这是怎么了?”
曜初示意唐愿来把想要哭起来的女儿抱走哄一哄,她还有些朝事要琢磨。
唐愿忙上前小心翼翼抱了小郡主,又回禀了今夜在偏殿当值的女医和照料产妇的嬷嬷是哪两位,见公主无有旁的吩咐,这才告退:“公主好生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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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殿中,炭火烘的一室暖如深春。
姜握进门就热的解去鹤氅。
皇帝抬头一见,把原本想说的话换成了一句:“大司徒这可算是御前失仪。”
只见姜握紫色的官袍上,有大片的显而易见的茶水之色。
姜握也无奈:“今日在曜初府上,因高兴就多吃了两杯酒。方才在马车上就失手打翻了茶壶,撒了自己一身。”
还好已经是深秋,她外面还有一件鹤氅可以遮掩。
说起曜初,皇帝就说起黄昏后还宣她入宫的缘故:“正是为了曜初的一道奏疏。”
说着把镇国公主府的奏疏,递给姜握。
是一封议‘礼制位分’的奏疏。
回应的正是从前礼部官员那句‘若陛下立公主为皇太女,将来驸马又该如何安置称呼?’
镇国公主奏曰:尊卑有序,在定驸马如何安置称呼前,应当先定陛下后宫位分与称谓。
从前那些诸如‘贵妃、嫔’等女妃称呼,也当改一改了。
圣神皇帝道:“朕叫你来,正是议一议这道奏疏。”
姜握已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捧着,想了片刻后:“我实想不出什么位分称谓。”
她本来对各种起名就不是很擅长,何况今日还喝了酒——她可并非斗酒诗百篇的人,喝了酒只能让她不愿意思考。
“臣不似陛下与先帝,都是极爱改名的人,陛下何须问我。”这不是陛下的专长吗?
说完后,姜握和圣神皇帝同时想起一事。
姜握道:“先帝年间,龙朔二年,曾经大改前朝官制与后宫位分。只是两年后又改了回去。”
圣神皇帝没喝酒,很快想起了当年先帝给后宫改的位分:赞德以代贵妃,秩正一品;宣仪以代九嫔,秩正二品,承闺以代美人,秩正四品;承旨以代才人……[1]
一一写下来看,有的需要再改改,有的倒是可以直接用。
再加上……
姜握因吃多了酒,有些话就无所顾忌说出来——
她笑道:“何况,先帝如何算不得陛下元后呢?由他来定一定陛下后宫位分也好。”
皇帝闻言也笑了:“很快冬日祭礼了,这话朕带你去先帝太庙说。”
什么叫酒壮人胆,姜握点头道:“别说神都太庙了,让我去乾陵门口,我也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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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定过后宫位分后,圣神皇帝又问了几句阿鲤的事儿。
之后不免指了奏疏:“曜初那孩子,做月子也不肯安安分分歇着。”
姜握笑道:“毕竟是陛下的女儿,总是像的。”
皇帝也不由一笑。
也是,她当年每回怀孕生育前后,正事也都没耽误。尤其是,最后生令月和旦儿的时候,都是四十岁整了,哪怕到了孕晚期,也还是按照计划去行了亲蚕礼。
而说起亲蚕礼,圣神皇帝又沉吟片刻。
“朕自不会再立皇后,但总不能从此后,只行天子亲耕,再不行亲蚕礼。”
姜握举手发言道:“亲蚕礼的话,宰相代行就是,先例可就在眼前。”
“我举荐王相去,他最擅长。”
而且……能在两朝代行亲蚕礼,岂不是一桩典故?
圣神皇帝先是一笑,然后道:“朕不与你说笑话了——你若愿代行,朕便令礼部准备明年二月的亲耕和亲蚕礼。”
姜握想了想:“也好。总不能终陛下一朝,一次亲蚕礼也无。”
她又笑道:“而且,当年我还陪同陛下行过一次亲蚕礼呢。”正是皇帝有太平的那一年,因怕太过劳累而伤身孕,姜握就随行在侧。
故而流程她都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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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次年二月,姜握到底因故未在洛阳,没有行成此礼。
依旧只好由王神玉代行亲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