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就看到飞机开始降落。
趁着那会儿功夫,温舒白开始把明信片全部都收好,把自己的外套拉链拉紧。
下飞机时,温舒白将手里的袋子提得很紧很紧,夜晚的凉风吹进她的领口,她跟着就打了个哆嗦。
南城比起上海,似乎更冷些。
她连忙拢了拢外套,快步往里走。
拿到行李箱后,她拖着行李箱,一直走到停着的最前面那辆出租车前。
一辆辆出租车倒是井然有序,她一上车,就被温暖包围,只顾着跟司机沟通目的地。
她也就没有发现,在出租车的后面,还跟着一辆极其普通的黑色汽车。
那是商叙派来的,算是以备不时之需。
商叙无法不对温舒白牵挂至极,可既然温舒白自己说了,不要他派人来接,他也就作罢。
让自己的人默默跟着温舒白后面,不让温舒白发觉,不让温舒白觉得不舒服,这是商叙习惯的行事方式。
半小时后,温舒白到了家。
她刚下车,就急匆匆拉着行李箱往别墅门口走,带着肉眼可见的迫不及待。
天色不算太晚,家里也是刚吃过晚餐。
管家刚巧站在门口,立刻主动跟旁边的人过来迎接,接过温舒白的行李箱。
“太太,您辛苦了。”管家恭敬道。
温舒白一边走,一边觉得房里太热,脱掉了最外面的大衣,嘱咐道:“那就麻烦你帮我拿到三楼客厅吧,但要等我上去之后。”
她还记得这个给商叙的惊喜,可跟着又想起,其实商叙现在知道她会晚上回家。
她不禁失落了一小下,可并不太久。因为她没有发现商叙下楼。
“商叙在干嘛?”温舒白好奇地问。
这算是把一直等在院子里的管家给问住了,摸不准地答道:“可能是在洗澡?”
“啊?”温舒白觉得这答案真是逻辑奇怪。
于是她无意再继续问起管家了,只径自扶着楼梯,迅速地上了楼。
走到三楼后,她自然而然地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想要出其不意出现在商叙面前。
然后她就听到了不远处浴室里轻微的水声。
难道商叙真是在洗澡?
温舒白愣住了。
晚上的人果真都会有点不够理智,她第一次试着靠近浴室的门,隔着门往里看。
没看几秒,浴室的门就开了,商叙从里面走出来,连预想之中的招呼都没打,就挑眉问道:“偷窥呢?”
“你才偷窥!”温舒白羞恼道,“是管家说你可能在洗澡……”
“好了,过来。”商叙张开双臂,朝向她,眼神温柔地望着她。
默契之下,温舒白立刻就明白了,三步并两步来到他的身前,然后投入他的怀抱。
在他怀中,温舒白闷头轻轻嗅了下。在他的身上,只有浅淡的雪松香水味,没有平时沐浴后的那股两人同款的沐浴露香味。
看来他并没有洗澡。
而她其实已经无心去想这些细碎的事了,满心满眼只剩下与商叙的拥抱。
她的身旁裹挟着方才在外面的寒凉,一点一点,都被商叙的温暖融化了。
“好想你。”商叙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刚才在给你放洗澡水,然后在想着,你怎么还不回来。”商叙一贯清冽的声音透出难得的幽怨。
只有商叙自己知道,方才他一遍遍调试水温,一直等不到温舒白回家时,有多难熬。
“你一直在搞这个吗?”温舒白松开了他,指着她的浴缸。
她看到商叙的衬衫上沾染了水渍,她走到浴缸旁,摸了摸里面的水,水温竟是她平时最习惯的温度,刚刚好。
果然是商叙的风格,她随口说的事情,他都会做到完美。
她跟着就问:“你自己洗澡了吗?”
她是明知故问,商叙的那件白衬衫,已有些凌乱,头发也不像是晚上洗过,一看就知道他没顾上他自己。
她便继续道:“你也去洗吧,不用等我,我今晚可能要迟些。”
商叙却没动,还在关心她其他的事,问道:“晚上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这一问一答,原本想要直接进浴缸的温舒白,又折返过来,抱住了商叙的腰,“飞机上吃的,没什么胃口,现在只想洗澡。”
“那还抱着我?抱得那么紧?”商叙低垂着眼眸,一瞬不瞬望着她,眼尾噙着笑意。
温舒白一句话也不答,只将他抱得更紧。
她实在好喜欢商叙。
喜欢他迎接她的拥抱,喜欢他一刻不停的关心,喜欢他身上萦绕的味道。
她终于很想犯懒,想法荒谬,想抱住商叙,抱到天荒地老。
可又复归现实,悄悄推开了他。
她将他轻推到浴室之外,扶着门,改了主意,向他道:“我们洗完澡后,就在主卧会合。”
她说得有趣,而商叙想得更多,喉结轻轻滚动。
然而她又补道:“你不是很好奇我这次都带了什么礼物回来吗?我们一起看看。”
礼物,与方才商叙满脑子想的事,大概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倒也不算是失望,可商叙心头还是有种空荡感。
他的思念好像比温舒白的还要难忍,总要化为其他形态,宣泄而出。平心而论,他知道等会儿温舒白想要做什么,可他却自认无法像温舒白那样,安安静静坐在床头,看着这一趟旅行之所得。
但当着温舒白的面,他只能点头温声去答:“嗯,好。”
离开温舒白的身侧后,商叙进了另一间浴室,开始变得心不在焉。
比起流淌的水的温暖,让他难以忘怀的,是方才温舒白在他怀中的那份温暖。
温舒白身上其实并不暖,可只是抱着他,他就能够感受到胸腔中燃烧起来的火苗,仿佛烧灼着他的整颗心。
他将水调凉,可洗澡水也无法浇灭。
他正值盛年,又深爱温舒白,心里其实明白,自己的冲动源自什么,也知道什么才能将火苗浇灭。
商叙终于有些急切起来,心中的一个念头定下之后,就又突然变得淡定下来。
他加快了自己洗澡的速度,将原本就短促的时间继续压缩。
他很快就关掉了水,擦干身体,换上了睡袍。又随意地擦了擦头发,使其不至于滴水。
走出浴室后,他向主卧走去,却在路过温舒白的浴室时停下脚步。
主卧去与不去,这时候没什么差别,因为温舒白不在。
空荡荡的主卧只会让商叙更加难熬,倒不如在浴室外等她。
想到这里,他再没了离开的心思,就这么靠在浴室门旁边的墙壁上。
里面悠闲泡澡的温舒白,此时还是浑然不觉。
她正享受着商叙专门调好的水温,打开了蓝牙音箱,听着歌,偶尔也跟着唱两句。
洗澡的时间变得无比冗长,冗长到水开始凉了,她才匆匆出来,穿上睡衣。
浴室里全是水蒸气,她急于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没有吹头发,就直接打开了浴室的门。
而门口靠着的商叙,险些跌倒。
“你在这里干嘛?”温舒白惊讶。
“等你。”商叙倚靠在门侧,朝她坦白。
“不是让你先去主卧吗?”温舒白不解,脸跟着一红,“哪有守在浴室门口的……”
“我先去?”商叙不满地皱起眉来,“难道要我继续独守空房?”
好像很少有男子这么形容自己。温舒白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的手跟着就圈住商叙的脖颈,软声道:“看来某人独守了很多晚空房,有点委屈了?”
“开始是有点挨不住,但现在你回来了。”商叙缓缓道,“我看到了你,只觉得欢喜。”
这也是温舒白心中的最大感受,瞧见了他,她只觉得欢喜。
她正要继续开口,却听到商叙接着道:“还有……听到了你的歌声,也是一种安慰。”
“我的歌声?”温舒白疑惑地重复。
“你知道的,我一直在门口。”商叙出声提醒她道。
温舒白想了好一阵,才在他过于平和的语气里,想起方才的事。
她刚才一边听歌,一边唱歌,颇有些五音不全,“豪放不羁”,原来全都被商叙听到了?
她顿时尴尬到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窘迫非常。
偏偏商叙还在继续夸:“我感觉听起来特别轻快,让人心情很好。你唱的是谁的歌?有句唱到了什么‘温暖了寂寞’之类的。”
听到最后一句,温舒白不确定中,又带点确定地问道:“……凤凰传奇?”
“可能是。”商叙依然面不改色,继续评价道,“挺好听的。”
温舒白终于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近年来,凤凰传奇似乎重新火了起来,且是在年轻人群体中。
她想起在伦敦时,她和其他中国同学偶尔哼出几句,就都会心照不宣地互相望着彼此。
这种特别的惬意,延续到她归国后。
可说起商叙,她是了解的。
看他那淡然的神色,温舒白就知道,商叙根本不知道凤凰传奇是什么组合,甚至不一定听过他们的歌。
更何况她在浴室里的那几句,完全是随意胡唱,显得五音不全,哪里会是好听?
由此可见,他的夸赞,完全是闭眼夸。
“商叙,你夸不出来可以不夸的。”温舒白忍不住道,“审美底线还是要坚持住。”
这回轮到商叙原地梗住,几秒后,他才道:“可我是真的喜欢。”
凡是温舒白的,什么都喜欢,哪怕是她不算好听的歌声。
情人眼里出西施,算是被商叙发挥到极致。
温舒白沉默一阵,拉住他的手,准备将他往主卧带。
却不想,商叙没动。
她望向商叙,商叙将手里的毛巾整个地盖在了她的头发上,揉了揉,道:“别着急跑,还往下淌水呢,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