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柏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跟在莫许之身后。

莫许之带他去了平时很少有人上去的五楼。

从二楼到五楼，季柏文数不清莫许之拿着工作证打了多少次卡，之后带着他进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季柏文跟在莫许之身后，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影，眼神逐渐游移，放空。

莫许之停了下来，停在一扇门前。

季柏文瞬间回神。

“在进去之前我问你一个问题。”

莫许之看上去很认真，他仍旧是平时的那幅表情，但视线却异常冷锐，像是能够轻易看穿面前的有些拘束的人。

季柏文心里一跳。

“你说。”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准备好了。”

“现在有一个任务或许需要你，”莫许之直视着季柏文的眼睛，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我们为了这个事情已经准备了太多年。”

季柏文抿唇。

“你原本没有在预选名录，但是经过挑选考察，评估小组决定把你纳入考虑范围。”

莫许之扯谎从来不带脸红，说完后侧过身，让季柏文看清他身后的门上标着的几个白色小字。

【A--5资料室】

“进去后会有一场测试，通过测试，你就能进入计划范畴。”

“但是，在此之前，我问你一个问题。”莫许之说，“你能不能忍受住一连几年与外界隔离，没有朋友亲人，没有娱乐，没有手机，每天都重复一样的日复一日的枯燥工作，你的青春很可能会停留在这里。”

“等你出来后，你会发现你已经和社会脱节。曾经的你走在社会前端，熟悉各种热点和最新技术，但是再次回到社会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听不懂其他人口中的流行语，不知道社会经过了怎样的变化，你的朋友已经各奔东西变得陌生，你的亲人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或许已经在试图忘掉你的失踪给他们带来的伤痛。”

莫许之除了在工作的时候，还没有几次像这样说过这么多的话，现在停下来，发觉肺部和喉咙都有些异样，嘴里也泛干。

季柏文表情有些呆愣，“我……”

“先别急着回答，”莫许之把手揣进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盒，吞了两颗药，喘了口气后说，“想好了再告诉我。”

走廊陷入了一片沉默。

季柏文慢慢蹲下来。

良久，他抬头问：“是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吗？”

“你原本跟工程无关，可以编造一个合理谎言。但是你知道的，一个谎话瞒不了人几年。”

起初其他第一次进入封闭工程的研究员也编了谎，他们甚至设计得更为周全，但最后无一例外，都被拆穿了。

再后来他们都是直接离开，没有丝毫预告和知会。

季柏文问：“你说在那里我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吗？”“在那里没有人能够替代你，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将会是有意义的。”

“那我想试试。”杜闵胜说出后又立即改口，“请让我试一下。”

一次也好，他想要证明给自己看，也证明给别人看，他不是除了“企业家独子”“脑子不错”外就没有任何意义的人。

莫许之打开了资料室的门。

“里面是之前几次工程的资料，我会随机选取三份让你进行分析，限时十分钟，要求找到100％的错因，未能找到100％错因即为不合格，且没有再次测试的机会。资料室全程有录像，请谨慎。”

季柏文擦去手心的汗水，坐上座椅。

莫许之随意敲了几下键盘，设置十分钟倒计时。

“开始。”

十几分钟后，莫许之又把季柏文带回了三组。

季柏文看上去没什么变化，表情跟被莫许之带走的时候差不多。

只是他的胸口多了一张蓝色的工作证。

蓝色工作证是科技院正式研究员的特殊标志，整个科技院除了莫许之和王执风还有其他一两个人的工作证是红色的之外，其余的都是蓝色。

“握草，这是转正了？”

三组的人围了上去，把挂季柏文脖子上的工作证翻来覆去地看，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有人含着泪给了季柏文一坨，说：“淦了，这就是天赋型选手吗？”

季柏文自从来了他们三组之后一直由组长带着，能力肉眼可见地快速上升，他们知道季柏文很有天赋，但没想到能够有天赋到直接转正。

季柏文站在包围圈中间揉着头，他脸和脖子上还带着未干的冷汗，但丝毫不妨碍他笑得傻气。

科技院很久没有转正的新人了，季柏文的工作证刚到手，消息就传遍了整院。

“看到你打的报告了，你眼光果然不错。”

王执风递给莫许之一杯温开水，和他一起靠在阳光可以照到的走廊上短暂的地休息一下。

得了夸，莫许之也不谦虚，笑了下，说，“我眼光一向可以。”

“那他是怎么选的？到时候直接走还是怎么？”

“直接走。”

莫许之喝了口温开水，之后抬头，像是在聊今天天气一样自然地说，

“对了，去榕城的时候记得帮我找局里开个证明。”

“什么证明？”

“死亡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