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御心中一暖,笑道:“那不如你送他个重孙吧。”
萧绝还未悟出这话中之意,就被反扑到地上,银河在眼底再次流淌起来,漫天星辰都跟着旋转,他难耐地扬起脖颈,把一阵阵低喘送上月亮。
后半夜气温低了下来,萧绝缩在傅少御怀里也睡不着,于是两人便闲聊着等待日出美景。
待旭日自东方露出一角,茫茫沙海便因为起风流动开来,傅少御给萧绝裹好衣衫,蒙住半张脸,将人抱上骆驼,带他迎着朝阳往回走。
“听人说,东海的日出之景浩大澎湃,极其壮美,改日御哥带我去看。”
之前在踏仙阁,曾听唐筠闲聊提起过各地的美景,萧绝本没有放在心上,但今日却来了兴致,想和傅少御将名山大川都走一趟。
“没问题,你坐稳了,别摔下来。”
傅少御牵着骆驼走在侧前方,披着一身金色朝霞,身影看起来格外高大,萧绝扬起了嘴角。
他感觉最近自己太爱笑了,都有些不像自己了。
不多时,两人找到了拴在胡杨边的马匹,萧绝却不肯下骆驼,非要骑回府去,傅少御无奈道:“把它寄养在外面吧,不然外公见了只怕会跟你要它。”
萧绝挑眉笑问:“借花献佛,你不乐意?”
傅少御打趣道:“我是看你喜欢它喜欢得紧,让它多活段时间不好吗?”
他细数这么多年来傅战风试图养骆驼的血泪史,逗得萧绝笑不拢嘴,也就放松了警惕,没听到那声破空而来的羽箭之音。
傅少御面色骤然一沉,上身后仰几乎贴在马背上,堪堪避过射来的一箭,又听得嗖嗖几声,他长腿一掀翻身下马,萧绝也已翻下骆驼,拔剑站在傅少御身侧,警惕看向羽箭射来的方向。
不知何时,身后已多了一队人马,约莫十来个人,与上次遇到的一样,皆作统一装扮,只不过为首之人左额有一颗黑痣,十分显眼,萧绝认出了他就是那天初到沛都时,在街口小摊上见到的人。
方才那几支暗箭,目标都是傅少御的后心,这让萧绝有些费解。
“御哥得罪了什么人?要一而再再而三派人来暗杀?”
“先解决当下问题,再追究原因。”
话音未落,对方一声令下,十数人已布阵围剿杀来,傅少御和萧绝飞速交换一记眼神,亮剑迎上。
傅少御这次杀机毕露,再不留情,狂舞剑影中他身形飒飒,俊朗面上竟隐露邪气,剑招也诡谲莫测,教人防不胜防。
不过瞬息之间,他已连斩三人,将对方阵型破坏殆尽。
因担心萧绝随时可能毒发受伤,傅少御并不恋战,找准时机带着萧绝退入沛都城内。
哪知这队人马丝毫不知收敛,光天化日之下竟杀了城门守军,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行刺,吓得当地普通百姓四处奔逃呼号。
霎时间,这座向来热闹又平静的边塞小城,一派人仰马翻的混乱景象。
萧绝跃上一座楼顶,掀飞几片砖瓦阻了追杀者的来路,见有四五个人在街上群攻傅少御,正欲冲上去帮忙,一股熟悉的疼痛感让他的动作滞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胳膊微凉,紧接着刺痛感冲向大脑。
左臂被划伤。
他反手一剑割向那人喉咙,对方疾退,他趁势追上,不料身形踉跄,竟提不起内力,从楼顶歪歪斜斜一头栽了下去。
所幸楼层并不高,他摔下来并无大碍,只是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砰”的一声响,像砸在傅少御的心尖,顿时眼睛都充了血,不管不顾冲萧绝奔来。
傅少御来搀人时后背被刺了一剑,他咬紧牙关,反掌逼退行刺之人,扶着萧绝跑进一条窄巷,利用自己熟悉地形,暂时把人甩开。
“别管我,这些人是冲你来的,你先回去……”萧绝勉强压下不适,再行提气运功,发现比方才要好上些许,应该可以再抵挡一阵。
傅少御靠在墙上平缓气息,淡淡地扫他一眼:“休要说些傻话。”
萧绝也不欲在紧要关头和他拉扯,只问:“绝影人呢?”
绝影向来不离傅少御左右,怎得今日不在?
“昨天出来,我没让他跟着。”傅少御笑了下,“怎么?信不过御哥的本事?危急关头竟想让别的男人来救你?”
“我靠自己。”
萧绝嗤笑一声,拍了下男人的胸口,这下力道并不重,可傅少御却一个踉跄,竟顺着墙壁滑了下去,墙壁斑斑血痕触目惊心。
“御哥!”萧绝惊惶出声,矮身扶住傅少御,这才发现他后背的伤口,瞬间红了眼圈。
他提剑就要冲出去,誓要将伤他之人抽筋扒骨,却被傅少御死死攥住手腕,“不许去,不许冒险!绝影他们很快就会来的……”
萧绝回身给他处理伤口,鼻尖忍不住一阵阵酸意,竟是一时情急落了眼泪。
傅少御见此情状,心软至极,忍着痛长臂一览把人抱进怀里,叹道:“哭什么?这点小伤又死不了。哎哟哎哟,昨夜我那般卖力,怎么没把你顶哭呢?”
萧绝气他这时候还要说些浑话,又心疼他还在渗血的伤口,忽有些明白这几日傅少御见他毒发的煎熬心情。
愁肠百转千回之际,巷口忽传来一阵急促脚步,萧绝打起万分警惕,持剑将傅少御护在身后,待来人方迈出一脚,寒霜已如长蛇电出,直刺那人心窝。
只听“铿”的一声,饮血长刀如劲风刮过,绵厚内力在刀剑相抵一瞬震得萧绝虎口发麻。
他连退三步才停下,正欲再刺,却蓦地停手。
来人一身黑色劲装,面容清癯冷肃,他曾在燕家婚宴上见过一面,正是丹阳派掌门——施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