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娴忙把沾了血的刀子递过来,茅姜将刀尖放在鼻下仔细闻验,道:“奇怪,刀上无毒,那毒从何处来?”
一听燕星寒竟是中了毒,所有人都将目光齐聚到了兰芷身上。
兰芷缩站在傅少御身后,连连摇头:“不是我。”
聂娴已完全没了往日端庄之态,她现在只是一个担心到要发狂的母亲,她冲过去一把将兰芷拽到面前,扬手扇了一记响亮耳光:“若是星寒出了事,我要你拿命来偿!”
兰芷被打得踉跄着摔向一旁,被傅少御眼疾手快捞了一把才没有倒下。
萧绝眼神更冷,心想把傅少御的两只手砍下来也未尝不可,这样他就再也没法去多管闲事了。
“聂夫人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但此事应该与少夫人无关。”茅姜捋了下白须,又问:“公子最近可曾接触过什么毒物?他脉象絮状无力,应是慢性毒药所致。”
“毒物?”燕无计皱眉问,“谷主可能看得出小儿是中了何毒?”
茅姜摇摇头:“这个说不好,他现在症状还没完全表现出来。”
燕飞霜这时跑过来,说:“是不是前两天那个飞贼动的手脚?从前两天起,哥就一直喊脖子疼。”
茅姜命人将红烛拿过来,借着烛光又仔细将燕星寒的脖子检查了一圈儿,没有发现任何外伤。
“少御,”燕无计转头过来问:“罗大蛮可找到了?”
“找到了,”傅少御走到近前,道:“本想待明日再跟前辈禀报此事……”
“快带他过来。”燕无计急切地打断他。
傅少御面色稍有不霁,道:“前辈,傅某带人找到他时,人已经死了,现在尸体就停在街口的空宅子里。”
燕无计眉头瞬间挤出一个“川”字。
竟然死了?竟在这个时候死了。
未免有点过于巧合了。
“在他身上,我搜到了这些东西,不知可有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傅少御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兜子,打开铺在桌上,里面都是一些瓶瓶罐罐。
茅姜将之一一打开查看,在拿到一个红色瓷瓶后,只闻了两下便将其快速盖好放远了些,叹道:“这个罗大蛮,老夫略有耳闻,他本是五毒教的一名毒士,后叛教想投丹阳门下。”
施正平冷哼道:“我丹阳派哪怕死光死绝,也不会收这等无耻之徒。”
茅姜道:“他后来也曾到药谷找过老夫,不得不说,这人倒是有几分本领。”
聂娴追问道:“还请谷主说重点,我儿的毒可有药解?”
茅姜长叹一口气,道:“若我没猜错,小公子应该是服了断魂散,”他扒开燕星寒的眼皮给大家看了一眼,“眼瞳似针尖,还隐泛红色,这是断魂散的症状之一。”
“何谓断魂散?”
饶是沈仲清这样的老江湖,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愣。
“断魂散中有一味药草名叫六月冰,味道奇特,世所罕见,老夫也是多年前曾有机会得见一次。”茅姜指了指桌上的红罐,道:“那里面的东西,就是断魂散。”
“可有解药?”聂娴急切地问。
茅姜面色沉重地摇摇头,想了想又赶紧道:“是老夫医术不精,或许找到制毒的人问一问,便会柳暗花明。”
燕无计想起之前护院中了赤练之毒的事,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道:“我这就出发去趟五毒教。”
罗大蛮既是出自五毒教,他自然认为断魂散也是五毒教所炼。
“燕兄且慢,”茅姜拦住他,道:“据我所知,六月冰只有在不至峰生长,你或许也该派人去趟踏仙阁。”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怎么又是踏仙阁?罗大蛮这等泼皮无赖,难道最终投奔了踏仙阁门下?
萧绝皱了皱眉,罗大蛮成为替罪羔羊本该是顺理成章的事,都怪姓茅的这个白胡子老头,好生多管闲事。
燕无计想了想,为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兵分两路,分别去踏仙阁和五毒教寻求解药。因为先前赤练之事,他知道傅少御与五毒教的古怪教主有几分交情,便将此事拜托给了傅少御。
傅少御不好推辞,只能接下。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最多只有十天,于是他们当夜便要起行。
人群逐渐散去,兰芷独自蜷在院子的角落里抱臂伤神。
萧绝去而复返,状似和善地把她搀扶起来。
兰芷看到了他束发的红色发带,心猛地一揪,脸色煞白。
“你、你怎么会有这条发带?你和傅大哥是什么关系?你们……”
萧绝不答反问:“想知道如何走出燕家这个困局,救你自己吗?又想不想知道让你的傅大哥永远把你放在心上的方法?”
兰芷咬着嘴唇,盯着他垂落在脸侧的红色发带不说话。
萧绝站在檐下的暗影中,笑盈盈地说:“消失吧。永远消失,才能让他魂牵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