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奕曾无数次幻想,严琛说爱他的情境。
脑内千千万万种可能,却绝没料到会是当下的场面。
严琛语调称得上深情,眼底却不见涟漪。那轻易说出的三个字,不过是他用来打击秦牧野,顺手丢给他的一颗“甜枣”。
安奕知道它变了质,哽在喉间,咽不下、吐不出。
难过得要死。
安奕躲开严琛的亲吻,用尽全身力气蹬离男人的肩,拽过浴袍,顾不上体面,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开。
他想回家,他要回家。
可严琛是逃不开的夜色,随手一抓他的脚踝,就把他拖了回来。
“你也爱我的,说你爱我。”
严琛的诱导犹如恶魔低语,每个字都扎在安奕心窝。
安奕无声地叫喊,疯狂地挣扎,泪水糊了一脸,可严琛听不到、看不到,再度吻住他的时候,不顾安奕的意愿重新占有了他。
那一刻,安奕彻底崩溃。
破碎喑哑的叫声再也压抑不住,而屏风那边的秦牧野几乎也在同时崩断了理智。
男人的征服欲和好胜心,成了此刻支配行为的唯一主宰。
屏风内外,开始了一场荒诞可笑的较量。
安奕后背抵住屏风,隔了一层薄纱撞到了不知是阮飞还是秦牧野。
他慌张不已,试图远离背后的热源,可严琛偏不让他如意。
阮飞再不遮掩,叫得全情亢奋,像献媚,又像在隔空勾引。
秦牧野一声不吭,严琛则配合着屏风那边的阮飞,肆意摧毁安奕的尊严。
所有人各怀鬼胎,唯独安奕,完全没有任何快意。
这是一场纯粹荒唐的精神酷刑。
安奕哭到最后已经有些喘不上气了,严琛温柔拍他的背,想让他平静下来。
可安奕只想离开他。
以前安奕还能欺骗自己,总想着严琛从小被千人宠万人爱,自然会嚣张傲气、不可一世,可这次属实过分了。
严琛根本不是不懂爱,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我爱你”这三个字对自己的杀伤力有多大。男人笃定了无论做得多过分,只要有这三字箴言在,自己都不会违抗,挣扎一下也只是情趣而已。
严琛都明白。
他做这一切,就是在恃爱行凶。
最令安奕寒心的,是严琛意识不到他的过分,把他抱回房间后,假意哄了两句就想把这事轻飘飘地揭过。
安奕躺在床上,面如死灰。
等确定严琛睡熟后,他悄声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间。
山庄在郊区,要想回去必须得打车。
安奕的手机空空,严琛给他新申请的微信号没有绑定银行卡,安奕边往门口走,边想其他办法,身后冷不丁有人叫他的名字。
安奕回头,看见秦牧野的第一反应,是羞耻想跑。
秦牧野快步追上,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放开我……”
安奕触电般往回缩,秦牧野不放手,反而拽得更紧。
两人贴近时,安奕闻到秦牧野身上浓重的烟草味。
“安奕,你听我解释!”秦牧野死死拽着他,“今天都是严琛搞得鬼,他肯定是跟齐文星说了什么,故意骗我过来滑雪然后搞这一出。”
安奕垂着头,死死咬着嘴唇。
秦牧野愤然道:“他就是想故意的!想让我知难而退!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个德性……”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安奕突然打断他的愤慨。
秦牧野怔了一下。
安奕已甩开他的手,低头朝前走去。
秦牧野赶紧追上去,拦在安奕面前,这次声线明显有了慌乱:“对不起,我刚才昏头了,我应该第一时间带人走的……可我……”
“求求你别说了,”安奕抬起头,通红的眼眶中映了一片雪色,“你和你朋友的那些定制单,我没法再做了,对不起,以后就当从没认识过吧。”
安奕绕过他,加快脚步。
秦牧野不死心,抬高音量朝他喊:“可我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安奕拽紧外套,低头走得更加快。
三更半夜,路上除了稀疏的路灯外,连车都很少有。
等走下这条盘山公路,幸运的话,或许能拦到出租车。
安奕穿的是条单裤,冷风飕飕地从裤脚往里钻,他小跑起来,试图能让自己暖和一点。
跑累了,他就慢慢走歇一会儿。
走走停停大概半个小时后,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这部手机暂时只有严琛和安雅的号码,他看见严琛的名字,就条件反射地按掉了。
很快对方又打了过来。
安奕一连挂断几次,对面终于安静,但没过多久,他就听见引擎的轰鸣声在凄冷的夜里呼啸而至。
车子以极其强大的冲劲刹停在他面前,轮胎与地面擦出的火花可见严琛内心有多不爽。
严琛降下车窗,冲他没好气地吼:“大半夜的你搞什么!上车!”
安奕抿紧唇,绕过车头继续向前。
他听见严琛暴躁地按了两下车笛,心下一凛,想跑起来时双脚腾空,他被严琛扛在肩上,不客气地扔进了车里。
“你他妈敢下车,我明天就把安雅秘密转院,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