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平静的三下,但屋内没有回应,她开始用力敲门。
“哐哐”声在天台上回响,四周空旷,声音格外清晰。
林晚星被自己的敲门声一激,瞬间冷静下来。她拿出手机,拨打王法的微信电话。
等待时间格外煎熬,林晚星虽然已做好王法不会接电话的准备。但接通瞬间底噪响起时,她还是有种如释重负感。
微信语音不会很快听清对方,底噪持续了一段时间,她才听到王法的声音。
“喂?”王法的声音听上去很平淡。
“你在哪?”林晚星缓了口气,问,“走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静了片刻,说:“还没有,你往前走点,看南边。”
林晚星依言走向天台边缘走,望向远处球场。
她的视线越过烟灰色水泥看台,绿茵场上,有人朝她遥遥挥手。
虽然不是很能看清,但林晚星却一眼认出,那是王法。
青年照常穿着黑色棉T和洗得边角有点泛白的运动短裤,看起来很随意。
在他身边,是个身材高大的高中男生,戴着崭新的门将手套,正是冯锁。
王法站在草地上,远远指了指她的位置,冯锁于是很兴奋地跳起来,朝她挥手。
碧空如洗,绿草如茵,一切都仿佛象征今天有个美好的天气。
林晚星松了口气,下楼,来到球场边上。
王法正在对冯锁进行1对1守门员训练。
他从基础的动作开始纠正,指导冯锁的扑救动作。他很耐心,一遍又一遍让冯锁重复,不厌其烦。
林晚星看了一会儿,王法让冯锁休息喝点水。
他拿着足球在手里转了一圈,清淡的视线移来。
“今天这么早吗?”林晚星问。
“是,我晚上就走,所以临时喊冯锁出来多教一点。”
王法说这句话时语气很寻常,好像要走是去哪里出个差,或者旅行几天一般稀松平常。
林晚星:“要走是……去永川吗?”
“对,在催入职了。”王法答。
冯锁一直伸长脖子,在旁偷听。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林晚星见学生眼睛瞪大,表情僵硬。
她想自己的脸色大概也差不多。
“我还以为明天才走。”林晚星说。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王法顿了顿,看了眼冯锁,“上次说过的守门员教练,可能单独有些困难,还是得先着重找到新的球队教练。”他边说,边用脚背随意拨动足球,“我对本地不熟,不好推荐,你从本地俱乐部着手找找,应该能找到。有余力,再找专业的守门员教练。”
林晚星其实心里有很多话想讲。
比如“我们之前不是聊过你远程指导”一类,但这些话都到了嘴边,她也清楚那不过是安慰学生的托词。
王法如果真要执教永川恒大,不会有那么多时间指导他们。他们得找个新教练,最好再找个守门员教练,这是王法很诚恳的建议。
林晚星到了少见的词穷时刻,她最后只能说:“我去问问我们体育组的老师,看有没有认识的。”
“有需要的话,我到了永川也能帮你打听。”
“谢谢你了。”林晚星说。
“应该的。”
如果一段对话进行到了客套阶段,就意味着该结束了。
林晚星看向学校的方向,说:“我回去收拾一下,等会准备上班,那你今天什么时候走?”
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很平常。
“晚饭后。”王法给了准确的时间截点,并说,“等下他们来训练,我会和球员说,你不用担心,去上班吧。”
这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告别,林晚星仍处于一种很不确定的状态。
明明王法早就说过要走,她和学生们,她们都一直在心中默默倒计时。
可真到了这天,她竟开始计较王法要提前半天离开这点小事。
吹着路上柔和的晨风,林晚星陷入短暂回忆。
其实她和王法也没有很熟,他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这样算来,她更没理由挽留他。
可不知怎的,她心里像被一团棉花堵住。
相反的,身边的空气又像被挖去一块,让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思来想去,似乎是因为王法总陪伴在他们身边。
虽然他嘴上冷淡,又爱逗她,但他好像永远会坐在那片看台上。
一旦他属于球场,就永远冷静而胜券在握。
支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