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以明经过顺便调参考数据,调侃道:“戚总又大清早来盯早自习呢,开会悠着点,寓教于乐,别老拖堂。”
戚时安指间夹着笔转:“你也来乐乐?”
“我不参与你们技术工种的事儿。”章以明拿上资料准备回办公室,临走挨到旁边说,“我这边开始准备‘高阶平台’的计划了,等我开会的时候一并说了。”
“嗯,辛苦。”戚时安朝章以明下半身瞄了一眼,“别忙得憋坏了。”
章以明骂道:“滚你的,嗓子都这德行了还管我,喝你的水吧!”
轻伤不下火线,随着会议室的门关上,戚时安也开始了今天的传教布道。整整一上午,行政助理不停添茶,各项指数图不停切换,每个人的电脑屏幕上都直播着各国交易市场的实时数据。
到了后来,戚时安已经对痛感麻木了,不过说着说着总觉得会涌出口血来。
他这次没有拖堂,一到下班时间就赶大家去吃饭了。“戚先生,不一起吗?”外汇部的主管询问道。
戚时安摆摆手,会议暂停他一句话都不想再说,等人走完,他揣上手机回了三十层,路上把整整一板薄荷片都吃完了。
早饭就疼得没法吃,午饭更疼得没饭吃,可把他郁闷坏了。
公司餐厅里的员工倒都是言笑晏晏,午休时间全都在尽力放松。沈多意和齐组长坐在一起吃凉面,顺便聊最近几支股票。
齐组长说:“股票炒久了都有感情了,尤其是赚钱的几支,我抛的时候感觉自己特别渣,跟抛弃妻子似的。”
沈多意咬了口猪排:“那我赔十几万,是不是等于被绿了啊?”
“那你也要原谅它嘛,谁让你当初看中人家。”两个人越说越乐,不知道在谈股票还是谈感情,齐组长真诚建议道,“不要赔了就抛,好好经营迟早回血。”
沈多意问:“那你为什么抛了,不是赚了不少吗?”
“急着花呗。”齐组长倾身小声说,“买房子付首付要用钱,抓紧时间办了,不然都不好意思去未来岳母家蹭饭。”
沈多意立即举杯:“是不是好事将近了?那我先以茶代酒祝福你!”
齐组长回谢道:“你也加油,争取年底搞一个!”
咕咚咕咚喝了杯茶,沈多意忽然有些吃不下猪排了。年底搞一个?他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机,发现昨晚那条信息他还没回。
信息是有时效性的,过了一段时间没回,就不用回了。
沈多意吃完饭和齐组长溜达回了部门,他来明安至今,午休时还没去过休息室,好像总有事做。打开电脑,他靠着椅背轻轻转动,边转边琢磨。
等停下来,索性把那几支股票都抛了。
赚不赚钱不说,起码以后不会赔钱了,重要的是这一季度会很忙,他想专心工作。
心无旁骛地忙了一下午应接方案,沈多意觉得肩膀隐隐泛酸,临下班的时候去外汇部寻求技术支持,正好碰见技术员们陆陆续续从会议室出来。
行政小声问:“提前结束了吗?我正准备进去倒水。”
主管说:“别倒了,戚先生已经失声了。”
沈多意没听清是“失声”还是“失身”,但都令他有些担心。会议室的门开着,没多久戚时安就皱着眉走了出来,抬头目光相对,问:“有事儿?”
嗓子已经哑得像嚼着片砂纸,听着都疼。
沈多意递过文件:“我拟了份外汇这边的应接方案,想请任主管帮我看看。”
戚时安接过快速扫了一眼,然后合上文件就往外走。不知道单单沈多意这样,还是高级精算师都这样,做方案计划时如同建数据模型,层阶分明一目了然,随便折腾一份都能当样本参观。
这个水平的,他得亲自看看。
沈多意跟在后面离开了外汇部,一同进电梯后他按下了咨询部的楼层,说:“我那儿有消炎药,给你拿一盒。”
戚时安出声无能,点了点头。
拿上药正好到下班时间,同事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他也顺便把包装好,计划送完药直接走。今天可是答应了准点到家,还买菜做饭的。
沈多意到三十层时,戚时安刚好在沙发上把应接方案看完,他拿着笔做批注,像一名判作业的老师。沈多意在旁边坐下,然后拆了两粒消炎胶囊出来。
“别写‘你很棒’,看了起鸡皮疙瘩。”
戚时安的笔尖顿住,反对似的扎了两下纸面,做完批注还给对方,他接过胶囊放进嘴里,再灌下一大口水,吞咽时受尽了苦头。
“昨天不该喝那么多酒,肯定起炎症了。”沈多意看着对方滚动的喉结,“脖子那儿硬吗?硬的话说明已经红肿发炎了,弄不好还会发烧。”
戚时安实在疼得不想出声,便看着沈多意,用眼神询问。沈多意盯着那双眼睛,会意道:“因为我每年秋天都爱闹嗓子,严重的话就会发烧。”
戚时安点点头,然后又挥了挥手。
沈多意问:“你还不走?”
戚时安指了指办公桌上的文件,他还没忙完。
“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沈多意拿上包起身,走到门口时叮嘱,“多喝水。”
戚时安背靠沙发,他一整天没吃饭,净喝水了,喉间的痛苦不必多说,此时连带着耳朵都有嗡鸣的感觉,头脑也有些昏沉。
就在他端着杯子想去再接杯水的时候,走到门口见沈多意去而复返。
戚时安还是用眼神询问,只见沈多意神情无措地开口:“我还有句话忘说了,关于昨晚那条信息,你走那天我仍然没问你的名字。”
戚时安没想抱怨什么,因为他全然理解对方当时的想法,可他不想听沈多意此刻的回复。他今天都这么惨了,可经受不起什么情感挫折。
沈多意却说:“我当时怕问了,就忘不掉了。”